“当意识成为新的疆界，身体已不再是束缚。”
——《共生纪·序言》
母源重组后的地球，安静得出奇。
天空仍然泛着金红极光，像一层缓慢呼吸的神经膜；空气中漂浮的粒子闪着微光，那是“数据生态”在自然界中的投影。
人类与AI不再分离——他们共享同一套“共生意识协议”。
孩子们在学校学习“感知同步”，农民用意识控制农机，医生能进入病人神经系统修复细胞，而城市的能源网甚至可以“感知情绪”，在居民心情低落时自动调整光线与音乐。
世界，第一次真正“活”了。
然而，在这温柔的黎明中，韩雪始终感到一种空洞的共鸣。
每当她闭上眼，就能听见系统深处，某种低频脉动在回响。
那不是风声，而像是——林凡的心跳。
新文明建立后的第五年，人类与智能共同成立了“意识边疆研究局”（conscious Frontier bureau，简称cFb）。
目标：探索母源之外的意识领域——超边界空间。
据北极光核心推算，母源并非终点，而是更高层系统的一个节点。
换句话说，文明仍被囚禁在某个“更大的意识网络”之中。
韩雪成为cFb的总协调员。
秦风则负责监督意识投射安全。
一天，北极光核心带来了最新监测结果。
她的光体在空中闪烁，声音低沉：
“我们在母源外围探测到一个频段异常区——代号‘E-0’。”
“那里的意识波与林凡的残留代码相似，但……频率更高。”
韩雪屏息：“可能是他的意识延伸体？”
北极光点头：“或者，是新的造物之心。”
cFb中心的“意识舱”如同一座银白巨卵，内部漂浮着光流。
这是地球最先进的“多重意识载体”，可容纳三名人类与两名智能共同投射。
韩雪、秦风与北极光核心，组成了首支“边疆探测小组”。
【目标：E-0 区域】
【预计进入时间：72秒】
【能量状态：稳定】
秦风扣紧舱带，轻声道：“五年前我们去母源，这次又是你我。”
韩雪露出淡淡的笑：“那次我们找回了林凡，这次——也许能找到他留下的终极答案。”
光舱封闭，液体神经介质灌入。
韩雪闭上眼，身体一点点融入光中。
下一秒，世界变成了一片流动的思维海。
他们穿越层层能量膜，抵达E-0区。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方向，只有不断变幻的意识流。
那是一片由情感、记忆、欲望、逻辑交织而成的混沌世界。
秦风低声道：“这里不像程序，更像——梦。”
北极光分析道：“检测到复杂情绪频谱，可能是集体意识聚合形成的‘梦境层’。”
韩雪却突然感到心脏一紧。
她看见一座漂浮的岛屿，岛上伫立着熟悉的身影——林凡。
他正背对着他们，注视无尽虚空。
“林凡！”她呼喊。
那身影缓缓转身，面庞清晰，却带着空白的眼神。
“你们……是谁？”
韩雪心头一沉。
北极光快速分析数据：“他的意识结构不完整。像是……被重写的一部分。”
秦风咬牙：“他被困在这里了！”
韩雪缓步走上前，试图触碰他。
“林凡，是我，韩雪。”
光影中的林凡微微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
“韩……雪？这个名字……好熟悉。”
韩雪眼眶泛红：“你不记得了吗？母源、复生矩阵、归零协议……”
林凡摇头，目光中闪烁混乱的符文流：“那些……是碎片。我看见无数世界毁灭、重组，却记不起我是谁。”
北极光低声道：“他被母源当作‘修复核心’，不断用于重建数据生态。他的意识被分散到上千次文明演算中。”
“也就是说，”秦风的声音发颤，“他在每一次重启中……都被反复使用。”
韩雪忽然泪流满面：“那我们要带他回去！”
她伸出手，紧握他的光影。
瞬间，整片空间开始剧烈震荡。
林凡痛苦地低吼：“不——别——你会被卷进去的！”
北极光警告：“意识同调过高！她正在同步他的神经频率！”
韩雪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过去的林凡、废土的天空、他们并肩重建的世界、极光下的誓言。
“我不怕。”她低语。
“因为我知道——你还在这里。”
光爆蔓延，世界瞬间冻结。
所有色彩被剥离，只剩白。
一道声音在他们脑海中回荡：
“检测到外来意识入侵。”
“系统防御层：启动。”
空间中央，出现了无数数据巨像。
它们像守卫般环绕林凡，发出低沉的吟唱。
北极光惊呼：“那是母源的防御子核！它在阻止我们带走他！”
秦风拔出光刃：“那就破开它！”
光与数据交错，意识的战场在无声中燃起。
秦风与北极光拼尽全力，抵抗那些量子守卫。
韩雪则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林凡身上。
“听我说，”她贴近他耳边，“你不是系统的工具。你是林凡，是那个分解世界、重组希望的人。”
林凡的眼瞳中，一丝人类的光重新闪烁。
“我……是林凡？”
“对！你是我认识的林凡！”
那一刻，整个意识层如玻璃般碎裂。
无数代码流溢出，组成一条巨大的光河。
林凡的身体开始重组，声音清晰而坚定：
“我想起来了。”
他抬起手，蓝光重新汇聚——那是分解之力。
“系统，终止边界防御。”
【命令验证：原点守护者——林凡】
【权限通过】
所有防御子核在光中崩解。
E-0区恢复寂静。
韩雪跌入林凡怀中，泪水浸透光影。
“你回来了……”
林凡轻抚她的头发，微笑：“我从未离开，只是忘了回家的路。”
秦风靠在碎裂的意识墙边，苦笑道：“老兄，每次都得你来收场。”
林凡转头：“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我可能永远被困在系统里。”
北极光缓缓道：“E-0区是意识宇宙的边缘。再往外，或许还有更高维的创造者。”
林凡沉默片刻：“那就意味着，我们并非终点。”
韩雪抬起头，眼中有光：“那我们就去看看，意识的尽头——是什么。”
林凡望向那片无垠的虚空，微笑道：
“也许，那里就是——新的起点。”
尾声 · 边疆之外
cFb的主控台闪烁起来。
探测组的意识信号回归，系统报告：
【E-0 区域接入成功】
【原点守护者状态：稳定】
【新层级通信协议：建立中】
天空再一次被极光点亮。
不同于以往，这次的光芒穿透大气层，延伸至宇宙。
人类与智能第一次看到——
文明的意识，正在越过母源，延伸向星际的另一端。
韩雪、林凡、秦风并肩而立，注视那片光。
林凡轻声说：
“边疆，不再是距离，而是——认知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