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贤依旧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
他的神识覆盖全场,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几只闯进来的尸枭,不过是炮灰,是用来试探和制造混乱的。
真正的大部队,那几十只尸枭,依旧潜伏在远处的沙丘之后,
它们的头领,一只体型明显比同类大上一圈,毛色更黑,
眼神也更加狡诈的尸枭王,正用一种冰冷的,
如同在审视猎物的目光,注视着营地里的一切。
“当家的还没出手?”潘小贤心里嘀咕了一句。
他瞥了一眼那顶最大的帐篷,帐篷里静悄悄的,仿佛对外界的厮杀充耳不闻。
这女人,心够大的。就不怕手下的人死光了,她成光杆司令?
就在他腹诽之时,场上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几只尸枭似乎也知道自己寡不敌众,它们在造成了足够的混乱和伤亡后,
发出一阵怪叫,竟是虚晃一招,猛地朝着一个方向突围。
而它们选择的突围方向,正是柳惊鸿所在的位置!
柳惊鸿此刻正被两只尸枭缠住,他虽然枪法精湛,
灵力雄厚,但毕竟年轻,实战经验尚有欠缺。
面对两只悍不畏死的怪物左右夹击,一时间也只能勉强自保,左支右绌。
另外三只尸枭,呈品字形,如同三道黑色的闪电,
朝着他猛扑过去,目标明确,就是要先撕碎这个看起来威胁最大的小队长!
“惊鸿小心!”一旁的张莽队长见状,目眦欲裂,想要救援,
却被另一只尸枭死死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眼看柳惊鸿就要被五只尸枭合围,陷入必死之局。
潘小贤叹了口气。
“妈的,真是劳碌命。”
他原本是不想管这闲事的。
可柳惊鸿是柳如烟的弟弟,柳如烟当年好歹也算是他的半个“朋友”,还送了他一个进入源阳的机会。
要是让她弟弟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他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电光火石之间,潘小贤贤依旧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但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却在宽大的袖袍掩护下,
并指如剑,对着身前那堆燃烧的篝火,轻轻一弹。
一缕微不可察的劲风,卷起了一颗只有黄豆大小,烧得通红的炭粒。
那颗小小的炭粒,在空中划过一道毫不起眼的轨迹,
在混乱的战场上,简直比一粒沙子还要微不足道。
它没有带起任何破空声,也没有蕴含一丝灵力波动。
它只是那么轻飘飘地,仿佛被风吹起一般,越过数十丈的距离,
精准地,落在了那三只正扑向柳惊鸿的尸枭中,最左侧那一只的眼眶里。
“叽——!”
一声凄厉到不似活物能发出的尖啸,猛地从那只尸枭的口中爆发出来!
它那前扑的身体,在半空中猛地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紧接着,它那颗丑陋的头颅,毫无征兆地,
“嘭”的一声,如同一个被灌满了水的西瓜,轰然炸开!
红的白的,溅了旁边两只尸枭一脸。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所有人都看懵了。
包括那两只正准备享受胜利果实的尸枭。
它们愣住了,它们那点可怜的智慧,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同伴,怎么就……自己炸了?
就是这零点一秒的愣神。
对于柳惊鸿而言,却是从地狱到天堂的距离。
他几乎是凭着战斗本能,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怒吼一声,体内的源阳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破军!”
他手中的长枪,仿佛化作了一道撕裂夜空的流星,
枪出如龙,瞬间贯穿了右侧那只还在发愣的尸枭的胸膛!
而另一只尸枭,也被反应过来的张莽一斧子劈中了脑袋,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原本必死的危局,竟在瞬息之间,被不可思议地逆转!
柳惊鸿一枪挑飞那尸枭的尸体,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冷汗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
他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那具无头尸体,又看了看自己,满眼的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光是他,战场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懵了。
“那畜生……怎么自己爆了?”
“难道是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
“管他呢,宰了这帮狗娘养的!”
士气,在这一刻,莫名其妙地被提振了起来。
潘小贤收回手指,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味道不错。
他刚才弹出的,自然不是普通的炭粒。
那上面,附着了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经过他三颗伴星之力压缩提纯后的,九劫戮魂雷。
这玩意儿,专攻神魂。
尸枭这种邪物体内煞气深重,神魂本就混乱不堪,是最好的靶子。
雷丝入脑,瞬间引爆了它识海中的所有煞气,不把它炸成漫天烟花才怪。
这一手,玩得神不知鬼不觉,堪称完美。
潘小贤对自己这次的“见义勇为”,十分满意。
既救了人,又没暴露自己,还能继续安稳地当个小透明。
潘小贤的这一手“无形装逼”,效果拔群。
战场上的短暂混乱,因为一头尸枭的离奇自爆,竟诡异地朝着对商队有利的方向发展。
失去了一名同伴,另外两只尸枭的攻势也为之一滞,给了柳惊鸿和张莽绝佳的反杀机会。
转瞬之间,五只尸枭的合围之势土崩瓦解,三死两伤。
剩下的两只受伤的尸枭发出一阵不甘的嘶鸣,拖着残躯,一瘸一拐地退回了黑暗之中。
营地内的缺口被堵上,残余的几只尸枭也被护卫们分割包围,在付出几条人命的代价后,尽数斩杀。
一场突如其来的夜袭,似乎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营地里,幸存的护卫们一边手忙脚乱地救治伤员,一边心有余悸地议论着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看见了吗?那畜生,脑袋跟个烂柿子似的,自己就炸了!”
“他娘的,走了这么多年商路,头一回见这么邪门的事。”
“管他呢!肯定是这帮畜生作孽太多,遭了天谴!”
柳惊鸿靠在驼兽旁,大口喘着粗气,他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污,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营地角落里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挪过窝的灰袍修士。
又是他吗?
不可能。
柳惊鸿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那人离战场足有数十丈远,修为不过源阳初期,
怎么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一击秒杀一只堪比炼气大圆满的尸枭?
刚才那一幕,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更像是某种巧合,或是那尸枭自身出了问题。
对,一定是巧合。
柳惊鸿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开始指挥手下清点伤亡,加固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