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中抓住的是露加的重量，是她的性命。
一种阴暗的念头在她心头滋生，如果自己现在松手……
“杰罗姆，”露加的声音响起，“妮娜就拜托你了。”
说完，她主动松开了妮娜的手。
她选择了放弃，最后的愿望是希望同伴们能逃离。
妮娜指尖，先前被划破的伤口渗出了血珠。
就在露加坠落塔楼的一瞬间，塔顶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紧接着，墙壁缺口旁的杰罗姆和伊斯多洛也看到一道黑影快得不可思议，贴着塔壁疾冲而下。
那影子竟像是一个骑马的骷髅。
下一刻，那骷髅骑士稳稳接住了半空中的露加。
露加恍惚间想：“他难道是死神吗？”
塔楼上方的杰罗姆和伊斯多洛看得更清楚些，那骷髅骑士似乎正在追逐另一个生物。
那个生物像只巨大的青蛙，在塔壁上蹦跳腾挪。
骷髅骑士紧追不舍，动作迅捷如风。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追逐的两者便消失在塔顶的阴影中，不见了踪影。
杰罗姆、伊斯多洛和妮娜三人都看傻了眼。
“那……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还会飞不成？”伊斯多洛结结巴巴地喊道。
但身后的威胁并未解除，行刑官发出了沉闷的咆哮，铁爪上的链条再次旋转起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们三个还悬在危险边缘。
第二次攻击呼啸而至。
“快趴下！”杰罗姆声嘶力竭地大吼。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如旋风般冲上楼梯。
格斯赶到了。
……
另一处，某个阴森诡异之地。
这里仿佛是深渊底部，四周整齐地堆叠着难以计数的尸体。
被骷髅骑士救下的露加悠悠转醒。
她发现自己正被骑士抱在怀里，身下是颠簸的马背。
露加的胆量异于常人，她没有惊慌失措地尖叫，反而打量着对方，开口询问：“你是死神吧？果然没错。”
骷髅骑士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些许好奇，用那空洞的声音反问：“这位女士，为何自己选择死亡？”
被这么一问，露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别这么说，我……我没那么了不起！”
她有些紧张地解释起来：“你看，那座塔虽然很高，但不是分成好几截吗？我想着应该不会直接摔到地上。如果中途能撞到什么屋顶或者树木，缓冲一下力道，说不定最多就是摔断手脚而已。”
说着说着，露加忍不住开始微微发抖。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我真是太冲动了。但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只有那样，大家才能活下去。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让人后怕。”
“但是，看来我计计划好像还是失败了。不过能感觉不到疼痛，也算是赚到了吧。这里是哪里？看起来……不太像天堂啊？”
骷髅骑士解释道：“这里并非任何地方，只是那座塔周围的尸体堆放场。”
听他这么一说，露加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没死。
骷髅骑士将她轻轻放在马背上坐稳，自己则翻身下马。
他提醒露加：“待在原地，不要动。”
随后，他拔出腰间的古朴长剑，剑尖遥指前方弥漫的黑暗，沉声喝道：“现形吧！”
此时塔顶，高大宝和格斯终于冲破阻碍，抵达了目的地。
眼前的景象却让两人，连同刚刚飞上来的巴克，都愣在了原地。
摩兹古斯和他那几个奇形怪状的弟子，背后竟然都伸展出巨大的、覆盖着灰白色羽毛的翅膀。
他们抱着昏迷的卡斯嘉，缓缓升空，悬停在塔楼残破的穹顶之下。
几人身上散发出的不再是人类的气息，而是一种扭曲、狂热、却又带着某种“神圣”意味的力量波动。
“飞……飞起来了？”巴克绕着格斯的耳朵转了两圈，声音都有些变调，“真的假的？天使？就凭他们这歪瓜裂枣的样子？”
摩兹古斯低头看着怀中的卡斯嘉，脸上是近乎痴迷的狂热。
“看啊！神迹！这是神赐予我的形态！我将代行神罚！”
他身后的弟子们也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或是经文，或是刑具，目光灼灼地盯着下方的格斯和高大宝。
“亵渎神威者，必将受到制裁！”
眼看摩兹古斯就要带着卡斯嘉飞离塔顶，格斯眼神一厉，动作快如闪电。
他瞬间从胸前拔出一柄飞刀，手腕猛地一抖。
飞刀带着破空声，直射向抱着卡斯嘉的摩兹古斯。
几乎在同一时间，高大宝心念一动。
“大暑剑意！”
他背后的绯红色长剑应声出鞘，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剑身赤光大盛，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
一道炽热的剑光脱离剑身，在半空中迅速凝聚成一只栩栩如生的火鸟，拖着长长的焰尾，唳叫着扑向摩兹古斯和他身后的“天使”们。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摩兹古斯的弟子们反应极快。
离得最近的两个鸟嘴面具怪人立刻交叉双翼，挡在摩兹古斯身前。
“铛！”
格斯的飞刀撞在羽翼上，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火星四溅，被轻易弹开。
高大宝的火鸟则撞上了另一名弟子的翅膀。
“轰！”
火焰爆散开来，灼热的气浪向四周席卷。
那名弟子的羽翼被烧得焦黑一片，但他只是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竟然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
他们的翅膀，坚韧得超乎想象。
“混账！”一名鸟嘴弟子厉声尖叫，声音刺耳，“竟敢攻击神的使者！”
“凡人！你们的罪孽，唯有鲜血才能洗刷！”
七个生有双翼的怪物同时将目光锁定在高大宝和格斯身上，杀气腾腾。
高大宝眉头微皱，暗自运太上剑诀感应。
奇怪。
这些人身上没有使徒那种独有的、令人作呕的深渊气息，更没有贝黑莱特那种因果扭曲的波动。
但他们散发的力量，却同样诡异、强大，充满了非人的特质。
像是某种……拙劣的模仿品？
格斯脖颈上的烙印开始隐隐作痛，灼烧感比之前面对怨念车轮时更加强烈。
他握紧了巨剑的剑柄，手臂上的肌肉贲张起来。
又是这种感觉。
又是这种超出常理的敌人。
从雾之谷开始，怨念车轮，骷髅骑士的警告，现在又是这些会飞的怪物。
没完没了。
格斯胸中积蓄的烦躁和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
他只想把卡斯嘉从那个疯子手里夺回来，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已经……”格斯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戾，“受够这些没完没了的闹剧了！”
巨剑被他缓缓抽出剑鞘，沉重的剑身在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高大宝也收回了飞剑，悬于身侧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恶战。
“喂，格斯，冷静点！”巴克在他身边飞来飞去，语气焦急，“虽然这几个鸟人看着确实很欠揍，但他们有七个，还会飞！我们得想个办法！”
但格斯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摩兹古斯和他怀里的卡斯嘉身上，战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