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种区的墨蓝花带已顺着沼泽边缘蔓延出半里，噬暗花的花瓣在绿星的午后光线下泛着细碎的银纹，风卷过花田时，能闻到星核能量混着草木的清冽香气——连沼泽深处飘来的风，都少了之前的腐蚀味。苏晴蹲在田垄最外侧的一株噬暗花旁，指尖轻轻碰了碰它的墨蓝色花瓣，几只翅膀泛着淡绿的本土蜜蜂立刻从花蕊上抬起头，晃了晃触角才重新埋下头采蜜。“这些小家伙昨天还只敢在花带边缘打转，今天都敢往深处飞了。”她笑着朝不远处的林野喊，声音裹在风里轻得像绒毛。
林野正靠在农业无人机的操控终端旁，刀疤强蹲在他脚边调试无人机的监测探头——螺旋桨转起来带起细碎的尘土，终端屏幕上跳动着试种区的暗核浓度数据。“花带边缘的浓度稳定在0.03mg\/m3，中心区都降到0.01了。”刀疤强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划，把放大的土壤数据推到林野面前，“这花比咱们囤的净化剂好用多了，当初谁能想到这玩意儿能养得这么旺？”林野指尖敲了敲屏幕上“0.01”的数值，刚要开口，终端突然弹出了实验室的红色通讯标——是老教授的紧急呼叫。
实验室的门推开时，一股混合着星核能量与试剂的味道扑面而来。老教授正趴在测序仪前，眼镜滑到了鼻尖上，他指尖指着屏幕上波动的基因曲线，声音里带着急意：“星晶载体的能量撑不住了——你看这曲线，对接点的稳定性已经掉了12%，再降下去，之前的重组数据就得废。”林野快步走到培养箱旁，恒温箱的蓝光裹着透明培养皿里的样本，星禾的dNA链正与噬暗花的基因片段缓慢缠绕，只是蓝光的亮度明显比上午暗了一截。“高纯度星晶块？”他一边问一边点开终端的物资清单，指尖在“能源区”分类里划了两下，“密封箱第三层那批，纯度99.7%的，够不够？”
“够！只要能补30%的能量，就能撑到对接完成！”老教授推了推眼镜，转身去拆培养箱的能量接口——金属接口拧开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林野已经拎着密封箱的提手走了进来，箱盖掀开时，星晶块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他把星晶块塞进能量转换槽，按下启动键的瞬间，培养箱的蓝光骤然亮了起来，像把整个实验室都裹进了一层柔软的蓝纱，测序仪屏幕上的曲线立刻从波动的锯齿形，慢慢熨成了平缓的直线。
老教授松了口气，抹了把额角的汗才想起另一件事：“还有个坎——改良种子得在暗核环境里萌发，绿星现在的浓度太低，得用暗核模拟舱。”他指了指实验室墙角堆着的设备清单，“得模拟0.2mg\/m3的环境，才能测种子的抗暗核性，不然种到沼泽边也是白搭。”李蓉刚好抱着一沓监测报告进来，闻言立刻拿起终端：“模拟舱在科研二区的货架最里层，我带两个队员去搬，顺便把种子萌发营养液带上——那玩意儿得恒温装，我让他们把保温箱也带上。”
她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实验室门外，苏晴的通讯就突然跳了进来，终端的警报音尖锐得刺耳朵：“林哥，沼泽矿脉那边不对劲！监测仪显示能量波动频率从每小时2次，涨到每分钟5次了，土壤暗核浓度刚跳了0.02mg\/m3！”
林野抓起终端就往试种区跑，刀疤强拎着小型勘探锤跟在他身后——沼泽边缘的风已经带上了淡淡的刺感，苏晴正蹲在矿脉接口的监测桩旁，指尖飞快地操作着土壤取样器：金属探头钻进土里时发出“滋滋”的轻响，抽出来的土样带着深褐色的潮气，比正常土壤重了一圈。“阻断剂的效力衰减得比预期快，”她把土样放进检测盒，屏幕立刻跳出“暗核残留0.12mg\/g”的字样，“库存的阻断剂只剩3支，不够封整条矿脉分支。”
林野指尖划开终端里的“基建物资”分类，目光停在“生物降解凝胶”那一项：“用凝胶混噬暗花的汁液，凝胶能缓慢释放净化成分，持续时间是阻断剂的三倍。”他蹲下身指了指矿脉接口的三个深孔，“让队员把灌浆机推过来，按1:3的比例混汁液，灌进孔里——灌完立刻测浓度。”
刀疤强带着队员把灌浆机推过来时，苏晴已经提取好了噬暗花汁液——透明的汁液里浮着细碎的银星，倒进凝胶桶里时，立刻泛起了淡蓝的泡沫。灌浆机的软管插进深孔时，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淡蓝色的凝胶顺着软管渗进土里，终端屏幕上的能量波动曲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缓下来。“浓度降了，”苏晴盯着监测仪的数值，“0.08mg\/m3，稳定住了。”
等矿脉这边的警报解除，天已经擦黑了。林野赶回实验室时，门缝里漏出的蓝光裹着老教授的声音：“对接完成了！”
实验室的恒温培养箱前围了半圈人，老教授正用镊子夹着一枚泛着银绿色光泽的种子，放进透明的萌发盒里——种子的表皮上能看到极淡的星纹，是噬暗花基因片段嵌进去的痕迹。“智能培育架已经调好了温湿度，25c恒温，湿度60%，”李蓉指着培育架上的指示灯，“三天后就能看发芽情况，要是芽尖能泛银纹，就说明反暗核基因激活了。”
林野站在实验室的窗边，远处试种区的花带已经融在夜色里，只有监测桩的指示灯泛着细碎的红，星禾田的淡金稻浪在月光下像铺了层薄纱。他点开终端里的种植规划图，指尖在沼泽边缘的二十亩空地上画了个圈，旁边标注出“净化型星禾试验田”的字样——而规划图的角落，矿脉分支的标记还亮着浅红的底色，像这片新生土地上，暂时没褪去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