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掷还时带着风声。撞碎在青石板上迸溅开来。翠色碎片像蝴蝶纷飞。
“此物不该留。”他背身立在廊下。僧袍下摆沾着晨露。指尖残留她昨夜温度。
烨翎琳弯腰拾起碎片。锋利边缘割破掌心。血珠顺着纹路流淌。
“你碎它……”抬起染血的手。“就能碎掉我么？”
厉容殇捻动佛珠。
“能。”檀木珠子深陷皮肉。“碎一次不够……就碎百次。”
她突然扬手。带血碎片射向梁柱。钉成蛇形图腾。
“看啊……”扯开衣领露出疤痕。“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每道疤痕位置。都与他身上旧伤完全相同。
“你碎得掉么？”指尖轻触心口。“连这里……都刻着你名字。”
佛珠串绳骤然崩断。珠子滚落满地。他抬脚碾过碎玉。
“那就刻深些。”僧鞋沾染血迹。“刻到骨头里……总能抹去。”
净悟抱着经卷经过。看见满地狼藉惊叫。“师兄！您又在超度什么？”
烨翎琳轻笑。“超度……”拾起带血佛珠。“你们师兄的……妄念。”
厉容夺过佛珠。
“是么？”将珠子按进她掌心。“那这是什么？”扯开她袖口。露出腕间烙印。
与他胸前戒疤形状相同。
净悟吓得经卷散落。“妖女……给师兄下咒！”连滚爬跑去报信。
她在纷乱中逼近。
“下咒？”染血指尖抚过他喉结。“我下的咒……叫相思。”
突然咳出黑血。踉跄扶住梁柱。
“可惜……咒发作了……”青斑从颈侧蔓延。“要劳烦圣僧……再救我一次。”
他抓住她手腕。“这次……”眼底翻涌墨色。“怎么救？”
方丈带着武僧冲来。“妖女！快放了我徒儿！”
她顺势倒入他怀中。
“方丈……”举起染血碎玉。“您徒儿正在……超度我呢。”
武僧们结阵念咒。佛光如网罩下。厉容殇突然扯断阵眼佛珠。“滚。”
所有武僧吐血倒地。方丈惊恐后退。“你竟为她……破金刚伏魔阵！”
烨翎琳在他怀中抬头。
“不是为他……”擦去唇边血迹。“是为我。”
银铃从袖中滑落。震碎满地佛珠。“二十年前……”铃声荡开金光。“是谁在金刚阵里……杀了长公主？”
方丈脸色骤变。“胡言！长公主是病逝……”
她甩出半块兵符。“这个……眼熟么？”符上沾着暗红。“从您禅房暗格找到的。”
厉容殇拾起兵符。“师尊……”指尖抚过血迹。“我母亲的血……好喝么？”
方丈疯狂撕扯僧袍。“是她逼我的！她非要带你去西域……”露出心口咒印。“先帝在我身上种了蛊……”
咒印突然爆开。黑雾中伸出利爪。直取烨翎琳咽喉。
厉容殇徒手捏碎利爪。“这一招……”佛光净化黑雾。“我母亲教过我。”
方丈瘫软在地。“原来你早就……”咳着黑血笑。“知道真相……”
武僧们挣扎爬起。看着兵兵集体跪倒。“参见少主！”
烨翎琳捡起最大碎玉。“现在……”玉片抵住方丈喉咙。“该超度谁？”
厉容殇握住她手腕。“我来。”接过碎玉划向自己掌心。“弑师之罪……”鲜血滴在兵符上。“我担。”
兵符突然发光。浮现西域文字。“唯有王血……可激活符咒……”
所有武僧转向他。“您才是真王！”
方丈在血泊中狂笑。“可惜啊……王血也解不了同心蛊……”扯开自己衣襟。露出同样位置青斑。“我死……她也要死！”
青斑突然转移。从烨翎琳身上消退。尽数汇聚到厉容殇心口。
他单膝跪地。“真好……”擦去她脸上泪水。“这次……换我护你。”
方丈瞪大眼睛咽气。“不可能……蛊虫应该……”
她在金光中扶起他。“应该找母蛊？”撕开他僧衣。露出心口蛊虫。“可惜……”
银铃震碎蛊虫。“我才是蛊王。”
幸存的武僧们颤抖跪拜。“参见蛊王！参见少主！”
她拾起两半玉佩。“现在……”将染血那半递给他。“还碎么？”
厉容殇接过碎玉。“碎。”突然刺向自己心口。“但碎的是我。”
鲜血喷涌中。玉佩突然融合。化作完整虎符。
她接住他瘫软身躯。“傻子……”虎符发出强光。“要碎一起碎。”
强光吞噬两人。再睁眼时已在西域王座。老臣们跪满大殿。“恭迎蛊王与王夫回宫！”
他靠着王座喘息。“亏了……”抚过心口伤痕。“聘礼变成嫁妆。”
她在万众跪拜中吻他。“那就……”将虎符塞进他掌心。“我娶你。”
史官颤抖记录：圣僧还俗日。蛊王娶夫时。碎玉重圆处。西域归一统。
而始作俑者相视一笑。在虎符暗格找到张字条。
“七岁送玉。廿七碎玉。下次……该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