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绝望中的寻觅
我抱着林疯狂冰冷沉寂的车身，在那片因他自己爆发的死寂力量而形成的荒芜区域边缘，找到了一处相对完整的巨型金属残骸形成的凹陷处，勉强能遮挡碎星神墟那永不停歇的、带着腐蚀性能量的怪风。
将他小心地安置在最内侧，用清理出来的相对干净些的金属板垫在下面，让他不至于直接接触冰冷的地面——尽管我知道，对他此刻的状态而言，这或许只是我毫无意义的自我安慰。
做完这一切，强撑着的那口气仿佛瞬间泄去，我双腿一软，瘫坐在他旁边，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残骸内壁，大口喘息着。神魂深处那道因诅咒反噬和强行爆发而加剧的怪异刺痛，以及神力近乎枯竭带来的空虚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不能倒下。
我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痛感和腥甜的血味让我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瞬。
疯子还在等我。
我挣扎着盘膝坐好，从储物法宝——那个已经与林疯狂本体绑定、如今也不知是否受他状态影响的外卖箱背包空间里，摸索出最后几块品相不一、甚至沾染了些许死寂气息的神晶。这些都是之前从裂魂神帮据点废墟里仓促收集来的，能量斑驳不纯，但此刻，我别无选择。
双手各握住一块神晶，不顾那能量中蕴含的杂质对经脉的刺痛感，强行运转《红尘百媚图》的心法，开始汲取、转化。
效率低得令人发指。神魂的伤势严重影响了我的吸收和转化能力，大量驳杂的能量涌入体内，却只有十之一二能被勉强转化为可供驱使的神力，其余的大部分要么逸散，要么如同砂石般淤积在经脉之中，带来更深的滞涩和痛楚。
但我不能停。
一丝丝微弱的神力重新在干涸的丹田和经脉中汇聚，如同即将断流的小溪。我利用这点滴恢复的力量，首先稳固自身摇摇欲坠的气息，压制住神魂那道不断传来怪异刺痛的伤。
几个周天后，感觉稍微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至少不会随时晕厥过去。我立刻停止了修炼，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林疯狂那毫无生气的车身，以及缠绕其上、虽然黯淡却依旧顽固的诅咒黑纹。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
我必须找到救他的方法。
我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金属壁才稳住身形。看了一眼仿佛沉睡般的他，低声道：“等我，我很快回来。”
走出藏身的残骸凹陷，踏入碎星神墟那光怪陆离却又死寂荒凉的环境。周围是扭曲的金属丛林，破碎的星辰核心，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毁灭性能量和杂乱法则片段的“尘埃”。
这里是被神界遗弃的角落，是失败者、逃亡者和各种见不得光存在的聚集地。想要在这里找到希望，无异于凡人徒手摘星。
但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开始在那些看起来像是“聚集点”或可能有“人”活动痕迹的区域游荡。遇到任何看起来像是具备一定灵智、无论其形态是残破的神魂体、半机械化的改造生命，还是某些依附于残骸存在的古怪意识集合体，我都会上前询问。
“请问……您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解除针对器灵核心的恶毒诅咒吗？”
我的声音因为虚弱和干渴而沙哑，早已不复合欢宗天才弟子曾经的清越。我甚至不再顾及脸上那层面纱是否完好，是否能遮掩我此刻必然狼狈不堪的容貌。
大多数存在对我漠不关心，或者投来警惕、审视，甚至带着恶意的目光。在这片废墟，善意是奢侈品，弱小本身就是原罪。
偶尔有愿意搭话的，要么是语焉不详，要么是提出一些明显不怀好意、代价高昂的交易。
“解除诅咒？嘿嘿，小姑娘，把你那辆古怪坐骑给老夫研究研究，或许……”
“器灵核心诅咒？这种东西，除非找到下咒者本人，或者有远超下咒者境界的大能出手，否则……难，难啊！”
“净灵神泉或许可以，但那东西只在传说里，幻心林海深处或许有？哈哈，别说你了，就是天神进去，也是九死一生！”
一次次询问，一次次失望。我所剩无几的神晶在迅速消耗，换取来的却大多是无用的信息，甚至是赤裸裸的欺骗。
有一次，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如同老神棍般的残魂，信誓旦旦地说他知道一种秘法，只需要我付出三成神魂本源作为代价，就能强行剥离诅咒。我几乎要动心了，但残魂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贪婪和算计，让我在最后关头清醒过来，仓皇逃离。
还有一次，我被一伙明显不怀好意的拾荒者盯上，他们看中了我虽然残破但材质不凡的衣物，以及我勉强恢复的一丝神力。若非我及时施展出虽然生疏却依旧带着一丝法则韵味的身法，险之又险地遁入一片复杂的金属迷宫，后果不堪设想。
疲惫、伤痛、失望，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我的意志。
每当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我就回到那个藏身的凹陷，回到林疯狂的身边。
我会伸出手，轻轻抚摸他冰冷的外壳，感受着那诅咒黑纹带来的细微凸起和残留的阴冷气息。我会靠在他身边，就像以前无数次并肩作战后，相互依偎着休息一样。
只是，这一次，感受不到他屏幕的微光，听不到他聒噪又带着莫名安抚力量的电子音，更没有那虽然别扭却总能在我最需要时伸出的机械臂。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疯子……”我把脸贴在他的车身上，声音哽咽，“我找不到办法……我好没用……”
泪水无声滑落，滴落在布满灰尘的车身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绝望如同最深的寒夜，将我紧紧包裹。在这片浩瀚而残酷的神界废墟，我只是一个刚刚飞升、身受重伤、连唯一伙伴都守护不了的渺小神人。
前方的路，仿佛一片漆黑，看不到丝毫光亮。
我蜷缩在林疯狂身边，汲取着那一点点虚幻的暖意，窗外（如果那残骸的缝隙能算窗的话）是碎星神墟永恒不变的昏沉与死寂。就在意识快要被疲惫和绝望拖入深渊时，一个微弱却执拗的念头如同星火般在心底亮起——不能放弃，只要他还在这里，只要那诅咒没有将他彻底吞噬，就一定还有希望！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亿分之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