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谢时衍的语气冷了下来：“曹女士，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吗？”
“开庭之前，自乱阵脚，是兵家大忌。”
“你请我，就是因为我是谢时衍。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另请高明。”
说完，不等曹丽萍再说什么，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谢时衍面无表情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
他看了一眼餐桌上其乐融融的妻儿，心中的烦躁愈发强烈。
一个海州来的小律师，竟然把他的当事人吓成这样？
简直是笑话！
但他终究是红圈所的高级合伙人，情绪控制是一门必修课。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无名火，重新拨通了曹丽萍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谢律师……”
曹丽萍的声音依旧颤抖，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等她说完，谢时衍便冷声打断了她。
“曹女士，冷静一点。”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承言之前是联系过我，但他根本没有协商的诚意。”
“他不过是想在开庭前，试探一下我们的底牌罢了，这是诉讼中很常见的心理战术。”
谢时衍轻描淡写地解释着，试图将主动权重新拉回自己这边。
安抚住这个已经乱了阵脚的当事人。
这是他身为顶级律师的自信和骄傲。
然而，电话那头的曹丽萍并没有被安抚到。
“不是的！谢律师，不是这样的！”
她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哭腔反驳道。
“新闻……新闻上都爆了！他帮那个百亿豪门的林月瑶，打赢了二审！”
“对方的律师是丁海怡！是和您一个级别的丁海怡啊！她都输了！”
“而且……而且陆承言还找到了何展博重婚罪和职务侵占的新证据，何展博……他要坐牢了！可能要判很多年！”
“这怎么可能是心理战术！他是真的能把人送进去啊！”
丁海怡？
听到这个名字，谢时衍的瞳孔骤然一缩。
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陆承言只是在海州那个小地方有点名气。
那么丁海怡的失败，则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丁海怡是谁？
那是和他一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女人。
专攻婚姻家事领域，经验老道，手段狠辣，几乎没有败绩。
陆承言能赢丁海怡，而且还是在二审中翻盘，甚至找到了能让对方当事人入刑的新证据？
这……
这绝对不是运气好就能解释的！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谢时衍的背脊窜起。
他第一次，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海州律师，产生了浓浓的忌惮。
“谢律师？您在听吗？谢律师！”
曹丽萍的哭喊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谢时衍喉结滚动了一下，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他看了一眼餐桌，妻子和孩子们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先吃饭，这件事，等我吃完饭再回电给你。”
说完，他再次挂断了电话，甚至没给曹丽萍任何回应的机会。
……
这顿饭，谢时衍吃得食不知味。
他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时不时给孩子们夹菜，和妻子说着话，但思绪早已飘远。
陆承言……
丁海怡……
重婚罪……
职务侵占……
这些词汇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晚饭一结束，他便立刻拿起手机，借口去书房处理工作，将自己关了起来。
他没有处理邮件，而是直接打开了抖音。
果不其然，热搜榜前几条，都被“百亿豪门离婚案”牢牢占据。
#海州律师陆承言，再创诉讼奇迹！#
#渣男丈夫转移财产，终审判决净身出户！#
#惊天反转！重婚罪证据确凿，何展博或面临十年以上刑期！#
一个个刺眼的标题，像一记记重拳，狠狠砸在谢时衍的脸上。
他点开其中一个最火的视频，是一个法律博主的解读。
视频里，博主将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从一审到二审，分析得清清楚楚。
特别是陆承言作为林月瑶二审的代理律师后。
如何在短短时间内，顶着丁海怡的压力，不仅维持了原判。
还釜底抽薪，找到了何展博在海外注册结婚以及利用职务之便侵占公司资产的铁证！
视频的最后，博主感叹道：“这位来自海州的陆承言律师，他的调查能力，简直是神鬼莫测！丁海怡输得不冤！”
谢时衍关掉视频，脸色已经凝重到了极点。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神鬼莫测……
这个评价，他只在别人形容自己的时候听到过。
现在，却被用在了他的对手身上。
他不再认为陆承言只是靠运气了。
这个男人，有着和他同等，甚至可能在他之上的恐怖实力。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他怕的不是输掉官司，而是陆承言那可怕的调查能力。
曹丽萍的案子，他虽然接了，但很多内情，曹丽萍本人都说得含含糊糊。
如果……
如果曹丽萍身上也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被陆承言给挖了出来……
那到时候，丢脸的不仅是曹丽萍，更是他谢时衍！
他“常胜将军”的金字招牌，可能会因为这个案子，彻底砸了！
身败名裂！
一想到这个后果，谢时衍的额头就渗出了一层冷汗。
要不要……低头去协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可是，他才刚刚态度强硬地挂了曹丽萍的电话，信誓旦旦地说对方只是心理战术。
现在转头就去求和？
他的脸往哪儿放？
谢时衍陷入了剧烈的纠结之中。
“笃笃笃。”
书房的门被敲响。
“时衍，我能进来吗？”
是妻子崔夏舟的声音。
谢时衍整理了一下情绪，沉声道：“进来吧。”
崔夏舟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放在他的书桌上。
她看着丈夫紧锁的眉头，柔声问道：“是工作上的事吗？
看你从刚才接电话开始，脸色就很不好。”
谢时衍看着妻子关切的眼神，烦躁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他摇了摇头，不想让妻子担心，也因为孩子们还在外面，不方便说太多。
“没什么，一个小案子，遇到了点棘手的问题。”
崔夏舟冰雪聪明，没有再追问，只是体贴地说道：“别太累了。
孩子们写完作业就该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
孩子们回房写作业后，崔夏舟也去厨房处理洗好的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