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放下你那可笑的自尊和面子。”
金士诚带着一丝训斥，“你现在不是高高在上的周总。
你是一个即将妻离子散、事业破产的可怜男人。”
“你要让她相信，你真的走投无路了。
你要哭，要闹，要表现出你的绝望，你的痛苦，甚至……你的轻生念头。”
“女人都是心软的。
尤其是单清瑶这种，就算不爱你了，她也绝对不想看到你真的去死。
不想让她的儿子没有爸爸，不想让你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要击溃她的心理防线，让她觉得，如果她再逼你，你就会万劫不复。
让她对你产生愧疚感！”
周萧辰听得目瞪口呆。
哭？
闹？
还要装作想死？
这……这让他怎么做得出来！他好歹也是个公司的老总，要脸的好吗！
“金律师！你这叫什么办法！”
周萧辰的火气又上来了，“我花几十万请你，不是让你来教我怎么当泼妇的！
这要是传出去，我的脸往哪搁！”
金士诚听着电话里周萧辰的抱怨，心里的火气也腾地一下窜了上来。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又要面子又没本事的客户。
“周总。”金士诚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不带一丝感情。
“如果你觉得我的方法让你为难，如果你觉得我金士诚无能，没关系。”
“我们的委托合同，现在就可以解除。”
“你付给我的律师费，我会一分不少地退还给你。”
“你另请高明吧。”
说完，他甚至做出了要挂电话的姿态。
他巴不得周萧辰现在就解除委托。
与其最后输了官司砸了自己的招牌，不如现在就抽身。
周萧辰瞬间就慌了。
解除委托？
现在？
长假马上就要结束了，他上哪儿再去找一个愿意接这个案子的律师？
就算找到了，人家了解案情、准备材料不要时间吗？
到时候直接开庭，他连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那不是任由陆承言宰割？
“别！别啊金律师！”
周萧辰的声音瞬间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哀求的语气。
“金律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我当然相信您！整个南城，谁不知道您金大律师的本事啊！这案子除了您，谁也办不了！”
金士诚在心里冷笑一声。
算你识相。
“周总，不是我逼你。”
金士诚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然带着压迫感，“而是我们没有时间了。”
“陆承言的手段，你还没见识到。他现在肯定在利用假期，疯狂搜集对你不利的证据。”
“比如你转移财产的流水，比如你和那个小三的开房记录，甚至是你公司账目上的问题……”
“每多拖一天，我们的赢面就少一分。
等到他把所有证据都摆在法官面前，就算是我，也回天乏术了！”
“到时候，你失去的，可就不仅仅是面子了！”
金士诚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周萧辰的心上。
他怕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净身出户，甚至因为公司账目问题惹上官司，他就冷汗直流。
面子值几个钱！
“我……我明白了金律师！”
周萧辰的声音都在发颤，“我听你的！我马上就给她打！我……我这就卖惨！”
挂断电话，周萧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酝酿了足足十分钟的情绪。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拨通了单清瑶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单清瑶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周萧辰，你到底想干什么？”
“清瑶……”
周萧辰一开口，声音就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和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就当是……最后的告别吧。”
“告别？”单清瑶的心猛地一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周萧辰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清瑶，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在外面鬼混，不该伤害你，不该让你受那么多委屈……”
他开始声泪俱下地回忆过去。
“你还记得吗？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还是个穷小子，你跟着我，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
“你说，只要我们在一起，吃糠咽菜也开心。”
“后来……后来我们有钱了，我却变了……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爸妈……他们辛辛苦苦把我养大。
我却让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我操心，我真是不孝啊！”
电话那头的单清瑶，听着他颠三倒四的忏悔，眉头越皱越紧。
她能听出他在演戏，但他的话，却又句句戳在她心窝上。
尤其是提到公公婆婆。
那两位老人，待她如亲生女儿。
“周萧辰，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了……”
周萧辰的哭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嘶吼，“公司要完了，家也没了。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清瑶，我什么都不要了，财产都给你，都给儿子……
我只求你，以后好好照顾爸妈，就当我……求你了……”
“我走了，你们就都解脱了……”
他的话里，充满了强烈的轻生暗示。
单清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周萧辰！你疯了！你想干什么傻事！”
她了解周萧辰，他虽然混蛋，但自尊心极强，也极度要面子。
现在他能说出这种话，万一……万一他真的想不开呢？
她不敢赌。
她不想逼死他，更不想让公婆晚年丧子，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永远地恨自己！
陆律师的嘱咐，法庭上的输赢，在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面前，瞬间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你别乱来！”单清瑶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不就是钱吗！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周萧辰听到这话，心中一喜，但嘴上依然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调调：“没用的……
一切都晚了……”
“不晚！”单清瑶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们协商！私下和解！你别做傻事！”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财产，你三，我七！”
“这是我的底线！你拿三成，足够你东山再起，也足够你给叔叔阿姨养老了！你同不同意！”
电话那头，周萧辰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愣了足足三秒钟，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回答。
“……好。”
“我……我这就给陆律师打电话！”单清瑶说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飞快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