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核的封印裂缝中，那只覆盖着金色鳞片的手臂悬停在半空，指尖滴落的金色液珠在空中化作微型黑洞，又瞬间湮灭。安辰的气息与虚无之主的威压在那只手上交织，像两股缠绕的毒蛇，既对抗又共生。
林默的肩膀还在渗血，金色血液与灰色暗影在伤口处反复拉锯，他强撑着站直，蚀能刃在掌心嗡嗡作响：“那不是安辰。”
“但也不是纯粹的虚无之主。”苏清的银线紧绷如弓弦，守衡之力顺着线端蔓延，在三人周围织成一张光网，“鳞片的光泽里有安辰的生命印记，可那股混沌之气……比我们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浓郁。”
苏衡的失衡藤蔓在地面铺开，暗紫色能量勾勒出防御阵纹，她盯着那只手的关节处——那里有一道细微的疤痕，和安辰手腕上的旧伤位置完全一致：“是他没错。可他怎么会……”
话音未落，裂缝中的手臂突然握拳，金色鳞片竖起，如利刃般划破虚空。星轨森林的法则屏障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守衡、失衡、蚀能三力形成的防护网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崩碎。
“他在吸收封印的力量。”林默突然明白，“墨影说的‘真相’，就是安辰能控制混沌之气，根本不是天赋，而是他从一开始就和虚无之主共享着某种联系——也许……他是虚无之主的‘容器’，甚至是……分身？”
“不可能！”苏衡猛地抬头，藤蔓因情绪激动而泛起红光，“安辰为了保护我们，好几次差点被混沌之气吞噬，他怎么会是……”
“那或许是伪装。”苏清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银线突然指向裂缝深处，“你们看，他的袖口……”
众人望去，金色鳞片覆盖的手腕处，露出一截黑色衣袖，布料上绣着的暗纹——那是星轨森林的守护图腾，是安辰刚加入时，苏清亲手为他绣上的。
“图腾还在……”苏衡的声音软了下来，藤蔓的红光渐渐褪去，“他还记得星轨森林，记得我们……”
“或者，这只是他用来动摇我们的手段。”林默的蚀能刃突然指向天空，金黑能量在刃尖凝聚成一点，“不管他是谁，现在必须阻止他破封。一旦轮回之核被打开，所有平行宇宙的屏障都会消失，混沌之气会像潮水一样涌进来。”
话音刚落，裂缝中的手臂突然张开，掌心对着三人的方向。无数金色光点从掌心涌出，在空中凝结成安辰的模样——他穿着星轨森林的制服，笑容温和，眼神清澈，和他们记忆中的样子分毫不差。
“林默，苏清，苏衡。”幻影开口，声音带着熟悉的暖意，“别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真相。”
“真相就是你和虚无之主是一伙的？”林默的蚀能刃没有放下，“那炎烬前辈的牺牲算什么？我们在各个宇宙的挣扎又算什么？”
幻影的笑容淡了些，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我确实和他有关，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虚无之主是‘源’，我是‘流’，就像河与海。他创造了混沌之气，而我……是第一个能在混沌中保持自我的生命。”
苏清的银线突然绷紧：“所以你接近我们，加入星轨森林，都是为了今天？为了帮他打开轮回之核？”
“不全是。”幻影的目光扫过三人，落在苏衡枯萎的藤蔓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在星轨森林的日子是真的，和你们并肩作战也是真的。只是……我体内的混沌之气需要轮回之核的能量才能稳定，否则我会彻底失控，变成没有意识的怪物。”
“所以你选择打开封印，让所有宇宙陪葬？”林默冷笑，“这就是你的‘真相’？”
“我有办法控制。”幻影举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金色的晶石，晶石里包裹着一缕银色的光——那是炎烬消散前融入法则核心的雷火之力，“炎烬前辈的力量能中和混沌之气的侵蚀，只要用它作为阵眼，就能在打开封印的同时，建立一道净化屏障，只让稳定的能量流入各个宇宙。”
苏衡猛地攥紧藤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凭这个。”幻影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裂缝中的金色手臂上，那道星轨图腾突然亮起，与苏清的银线产生共鸣，“苏清，你绣图腾时用了自己的守衡之力，它能证明我说的每一个字。”
苏清的银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守衡之力与图腾的共鸣越来越强，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幻影的情绪里没有谎言，只有挣扎和……痛苦。
“林默，”苏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他试试。”
“苏清！”林默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忘了反向守衡阵的教训？忘了镜像体的欺骗？”
“可他眼里的愧疚是真的。”苏清的银线与图腾的光芒交织成一道光链，“而且炎烬前辈的力量在他手里，这本身就是一种证明——如果他想彻底释放混沌之气，根本没必要留着这缕雷火。”
裂缝中的金色手臂开始发力，轮回之核的封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无数平行宇宙的碎片像玻璃碴一样悬浮在空中，能看到里面的生命正在惊慌逃窜。
“没时间了！”幻影的声音变得急促，“封印最多还能撑十分钟！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林默看着苏清坚定的眼神，又看向苏衡纠结的表情，蚀能刃上的金黑能量忽明忽暗。他想起安辰在机械宇宙为他挡下致命一击，想起他在守衡阵失控时，用混沌之气护住苏衡的藤蔓，想起他无数个夜晚在法则核心旁，默默修复被侵蚀的纹路。
那些记忆太真实，真实到让他无法完全否定。
“好。”林默突然收起蚀能刃，金色血液顺着伤口流下，在地面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我帮你稳定封印，苏衡，用你的失衡之力配合炎烬前辈的晶石，苏清，你随时准备切断能量连接，一旦发现不对，立刻启动守衡阵反击。”
三人迅速站位，林默的蚀能注入封印的裂缝，暂时延缓了破碎的速度；苏衡将枯萎的藤蔓贴在金色晶石上，失衡之力顺着藤蔓，引导着雷火能量在晶石周围形成螺旋状的防护；苏清的银线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裂缝上方，随时准备收紧。
幻影的身影彻底融入金色手臂，手臂上的图腾光芒大盛，与苏清的银线同步发力，金色晶石被缓缓推向轮回之核的核心处。
“就是现在！”幻影的声音从裂缝深处传来，金色手臂猛地将晶石按进核心，炎烬的雷火之力瞬间爆发，在封印内侧形成一道耀眼的屏障，混沌之气接触到屏障，立刻被转化成柔和的白光，缓缓流入各个平行宇宙。
“成功了……”苏衡松了口气，藤蔓上重新抽出嫩芽。
林默也放下心来，蚀能渐渐收回，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金色手臂的手腕处——那道星轨图腾的纹路里，悄然爬上了一丝灰色的暗影，与幻影掌心的金色晶石形成了诡异的呼应。
“小心！”林默猛地催动蚀能，金黑能量如利刃般斩向金色手臂，“那晶石有问题！”
金色手臂突然反转，避开蚀能刃的同时，掌心的晶石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炎烬的雷火之力瞬间被染成灰色，净化屏障像被墨汁污染的白纸，迅速失去作用，狂暴的混沌之气如决堤的洪水般从裂缝中涌出，所过之处，平行宇宙的碎片纷纷崩解。
“你骗了我们！”苏清的银线猛地收紧，却被混沌之气腐蚀，瞬间断裂了数根。
“我没骗你们。”金色手臂上浮现出安辰真正的面容，他的左眼已经变成纯金色，右眼却还残留着原本的棕色，“我确实能控制稳定的能量，但……我没说过，要让混沌之气只在‘稳定’的状态下存在。”
裂缝深处传来虚无之主低沉的笑声，与安辰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我的‘流’，终于完成了使命。现在，让我们看看，没有守衡的宇宙，会变成什么样吧……”
金色手臂完全钻进裂缝，轮回之核的封印彻底破碎，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裂缝中缓缓升起，一半是安辰的模样，一半是模糊的虚无之影，他的手中握着那枚已经完全灰色的晶石，晶石里，炎烬的雷火之力正在痛苦地挣扎。
林默、苏清、苏衡被混沌之气的冲击波掀飞，重重摔在法则核心旁，看着那道半人半影的身影，绝望像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们的心脏。
就在这时，法则核心突然爆发出温暖的光芒，炎烬残留的雷火之力从核心深处涌出，与三人的能量重新连接——那是炎烬早就埋下的后手，他知道自己可能无法回来，便将最后的力量注入核心，作为留给他们的底牌。
“还有机会。”林默抹去嘴角的血，蚀能刃再次亮起，这一次，刃身不仅有金黑二色，还缠绕上了雷火的红，“他体内还有安辰的意识，我们能把他拉回来！”
半人半影的身影低头看向他们，左眼的金色里闪过一丝动摇，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里，星轨图腾的光芒还在顽强地闪烁着。
“安辰！”苏衡的藤蔓带着雷火之力，缠上他的手腕，“醒醒！看看我们！”
半影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左手抓住苏衡的藤蔓，灰色能量瞬间将雷火之力吞噬：“没用的，他很快就会彻底消失……”
话音未落，他的右手突然抓住左手，星轨图腾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竟硬生生将灰色能量逼退了半寸。
“我……还在……”安辰的声音从黑影中挤出，带着撕裂般的痛苦。
林默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将能量注入法则核心，炎烬的雷火之力、苏清的守衡之力、苏衡的失衡之力、林默的蚀能，四股力量在核心处融合成一道彩虹般的光柱，直冲半影的心脏。
半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在金色与灰色之间反复切换，像是有两个意识在争夺控制权。裂缝深处的虚无之影越来越清晰，似乎想彻底吞噬安辰的意识。
就在光柱即将击中半影的瞬间，他突然抬起右手，星轨图腾的光芒与光柱对接，同时左手猛地插入自己的胸口，将那枚灰色晶石硬生生拽了出来。
“快走！”安辰的声音带着决绝，“晶石是混沌之眼，毁掉它，封印就能重新闭合！”
灰色晶石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着林默飞来。虚无之影发出暴怒的咆哮，无数黑色触手从裂缝中伸出，直扑晶石而去。
林默伸手去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混沌之气牢牢锁定，动弹不得。苏清的银线和苏衡的藤蔓同时缠上他的手臂，将他向前一送——
就在林默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晶石的刹那，半影的左手突然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刃，斩向晶石，同时也斩向了自己的右臂。
“不——！”
晶石在光刃下爆碎，狂暴的能量冲击让裂缝剧烈收缩，虚无之影发出不甘的怒吼，被重新困回轮回之核。半影的身影在光芒中迅速消散，只留下一截还带着星轨图腾的断臂，落在林默手中。
轮回之核的封印缓缓闭合，混沌之气的侵蚀渐渐停止，各个平行宇宙的碎片重新稳定下来。
林默握着那截断臂，指尖能感觉到残留的温度。苏清的银线小心翼翼地包裹住断臂，试图用守衡之力留住最后一丝气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化作金色的光点，融入法则核心。
苏衡的藤蔓上，新抽的嫩芽突然全部枯萎，她蹲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
林默抬头望向闭合的封印处，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安辰的气息，和虚无之主的黑暗交织在一起，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法则核心的光芒中，那截断臂消失的地方，悄然浮现出一枚金色的鳞片，鳞片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
“下一次，换我守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