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内回荡，金属地面传来的震动比来时更加明显。苏羽的手指无意识划过墙壁，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必要的清醒。就在拐角处的应急通讯面板旁，一道不寻常的蓝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枚被遗弃的数据芯片，边缘闪烁着微弱的能量信号。芯片表面刻着维多利亚家族的徽记——缠绕的荆棘与玫瑰。
他小心地将芯片插入腕表读取器。静电的刺痛感从手腕传来，随后响起一个冷静的女声。那声音如同精密仪器运转般平稳，每个音节都经过精确计算。
“日志编号737，伊莲娜·维多利亚。”
背景里隐约传来能量涌动的嗡鸣，仿佛她正站在某个巨大的能源核心前录音。
“GSS-1的混沌特性已经超出预期模型37.6个百分点。”她的语气毫无波动，像是在陈述再平常不过的实验数据，“每次能量潮汐都带来新的变量，就像试图驯服一场永不停歇的风暴。”
短暂的停顿中，能听到她轻敲控制界面的声响。
“但正是这种不可预测性，证明了项目的价值。秩序孕育停滞，混沌孕育可能。他们总是害怕超出控制的事物...真是可笑。”
她的声音里首次染上温度，那是近乎狂热的笃定。
“今早的测试中，第七区发生了能量坍缩。三个监测单元瞬间熔毁。损失？不过是为进步付出的必要代价。当其他人忙着建造更高的围墙来关住野兽时，我在学习如何骑上它的背脊。”
背景音里突然爆发出尖锐的警报，她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听，这就是混沌的脉搏。每一次失控都是机会，每一个漏洞都是突破口。他们以为我在冒险，却不知道风险本身就是最锋利的工具。”
芯片记录到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她的声音却依然平稳如初。
“驾驭混沌不是控制它，而是成为它的一部分。就像冲浪者不会命令海浪，而是顺应它的力量。区别在于...我带着缰绳。”
最后这句话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令人窒息的自信。
“将原始信息转化为绝对控制权...这个过程本身就在重塑现实。当他们还在用旧世界的规则玩游戏时，我已经在书写新的规则。”
录音末尾突然插入一阵混乱的静电噪音，隐约能听到她最后的话语碎片：“...代价值得...新纪元...”
芯片在腕表接口中化为灰烬。
苏羽缓缓松开握紧的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深红的印记。他终于明白那些异常的能量波动并非系统故障，而是有人刻意纵容甚至引导的结果。伊莲娜不是迷失在实验中的学者，她是主动打开潘多拉魔盒的推手。
通道尽头的警示灯突然转为深红，映照在金属墙壁上如同血痕。系统广播平静地宣布进入二级警戒状态，理由是“常规能量波动”。
常规？苏羽望着来时的方向。那个巨大的能源核心此刻正在伊莲娜的“驾驭”下躁动不安，每一次所谓的控制尝试都在加剧整个系统的崩溃风险。她不是在驯服野兽，而是在激怒它。
应急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芯片残留的静电似乎还停留在空气里，伴随着那个冷静到可怕的声音。
他继续向前走去，脚步比之前更加坚定。伊莲娜的狂妄给了他意想不到的启示——如果混沌能够被利用，那么瓦解这个系统最好的方式，或许就是帮助它实现最终的失控。
通道前方的黑暗似乎更加浓重了，但他已经看清了接下来的每一步。等待时机的阶段结束了，现在需要的是在恰当的时机，轻轻推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