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灰烬打到脸上，我盯着那半张烧焦的请柬残页，上面还留着半个“默”字。三女被锁链吊在半空，气息越来越弱。宋君婉的血种几乎熄灭，杜凌菲嘴角不断渗血，幽璃的残魂在链条中挣扎，微光一明一暗。
不能再等了。
我握紧红莲刃，刀锋对准锁链与请柬残骸连接的位置。刚才滴血没用，但幽璃最后那一句提醒还在耳边——契约锁必须由持钥者亲自斩断。
神魔变的力量还残留在右臂，金鳞未退。我将体内最后一股热流灌入刀身，红莲印记在左眼急速旋转。刀尖触到锁链的瞬间，焚天魔焰顺着链条反冲而去，紫色火焰被点燃，迅速吞噬请柬虚影。
轰的一声，宫殿轮廓崩解，锁链寸寸断裂。
三人从空中坠落，我抬手引出熔岩气浪托住她们。宋君婉摔在我脚边，肩伤裂开，脸色惨白。杜凌菲趴在地上，手指抠进泥土，喘得厉害。幽璃的残魂脱离束缚后缩回发簪，光芒微弱，却比之前稳定了些。
我蹲下查看她们的状态，还没开口，远处焦土突然震动。
地面裂开一道口子，岩浆涌出，火光中走出一道身影。火焰凝成躯干，岩浆流淌如血管，头颅由熔岩勾勒出五官轮廓。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跳动的地火核心。
是炎烬。
他在焚天殿一战后碎成残魂，我以为他已经彻底消散。没想到他还活着，而且重新凝聚了形体。
“你体内有我的火种烙印。”他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我们本为一体。”
我没动，红莲刃横在身前。
“我现在不需要盟友，更不需要旧敌。”我说。
“我不是来结盟的。”他走近几步，火焰手臂指向我手中的钥匙碎片，“我是来帮你把这东西变成能破仙域封印的武器。”
我看向他掌心的地火核心。那团火纯度极高，远超寻常灵火。
“你要怎么融合？”
“用最原始的方式——烧掉它的杂质，重塑本质。”他说，“但这需要你的同意。强行熔炼会引发反噬，你也撑不住。”
我沉默几息，回头看了眼三女。
宋君婉靠在断柱上，正用指尖压住肩伤止血。杜凌菲试图凝聚灵力，但手掌刚抬起就颤抖不止。幽璃的残魂贴在发簪上，几乎看不出波动。
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我点头：“做吧。”
炎烬抬手，将地火核心抛向空中。火焰炸开，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温度高得连空气都在扭曲。我把钥匙碎片扔进火旋之中。
刹那间，金属开始融化，又在高温下重组。原本不规则的碎片逐渐拉长，凝成一杆通体金黄的长矛。表面浮现龙鳞般的纹路，矛尖锐利得能划破空间。
杜凌菲忽然抬手，残存的冰晶剑从她掌心飞出，自动缠绕上长矛。寒气蔓延，在矛身上形成螺旋状的纹路，稳定了结构。
宋君婉咬破指尖，将精血抹在矛柄。血光一闪，一对血色羽翼从长矛两侧展开，轻轻震动，发出低鸣。她的血种之力完全融入其中，赋予长矛追踪敌人、吞噬灵力的能力。
幽璃的残魂缓缓离开发簪，飘向矛尖。她最后看了一眼我，然后化作一枚幽紫色符文，嵌入矛尖顶端。
“去杀了冥九幽……”她的声音很轻，像是风吹过荒原，“替我们所有人。”
长矛落地，插进焦土，微微震颤。
我伸手握住矛柄，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体内。这不是单纯的武器，它承载了四个人的力量，也承载了她们的意志。
身后忽然泛起微光，三道模糊的投影浮现——杜凌菲持剑而立，宋君婉撑伞而站，幽璃静立其后。她们的身影环绕在我周围，虽不真实，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稳固。
炎烬看着这一幕，火焰面孔上没有表情。
“这杆矛，已经超越了凡兵范畴。”他说，“但它也会成为目标。一旦你靠近永恒仙域，冥九幽立刻就会察觉。”
“那就让他察觉。”我拔起长矛，扛在肩上，“他等这一天很久了，我也一样。”
杜凌菲扶着断柱站起来，衣服沾满灰尘和血迹。她冷笑一声：“等下去只会更糟。不如现在就走，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宋君婉点头：“张大胖还在里面，我们不能拖。”
我望向远方。天边云层翻滚，隐约能看到一座巨门悬浮在虚空之中，四周雷光环绕。那就是永恒仙域的入口，也是最终战场。
风刮得更大了，吹起我的衣角和乱糟糟的发髻。我迈步向前，长矛在肩，身后三人跟上。
永夜城的废墟在我们身后远去，脚下的古道延伸向未知的深处。这条路曾埋葬无数强者，也将见证最后一战。
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片石林，黑石林立如墓碑。穿过这片区域，就能抵达通往仙域的传送阵遗址。
就在我们踏入石林边缘时，杜凌菲突然停下。
“等等。”她说。
我转身看她。
她盯着自己的手掌，眉头皱起：“我的灵力……恢复了一些。”
宋君婉也察觉到了异样：“血种在共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们。”
我握了握长矛，矛身微热，矛尖的符文闪了一下。
这不是错觉。
整片石林开始震动，一块块黑石从地面升起，缓缓移动，排列成一个圆形阵法。地面裂开，露出刻满符文的石板，中央凹槽正好与长矛形状吻合。
这是个激活阵，专为钥匙持有者准备。
我看了眼三人。
杜凌菲点头：“试试。”
我把长矛插入凹槽。
一瞬间，整座阵法亮起，光芒顺着符文扩散。天空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光柱落下，照在阵心。
光中浮现出一行字：
**献祭完成度：三成。剩余七人待选。**
我盯着那行字，还没来得及反应，阵法边缘的黑石突然崩裂。
一个人影从碎石中走出。
穿着油渍斑斑的围裙，左手还抓着半块酱肘子。
是张大胖。
他抬头看我，咧嘴一笑：“你们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