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话音刚落，巷子深处就传来一阵尖锐的骨哨声。
江么耳朵一抖，这声音跟催命符似的，听得人脑壳发紧。他右肩的毒囊还在突突跳，像有只青蛙在皮下蹦跶。穆映雪没回头，刀背往墙上一磕，火星子溅出来半寸高。
“来了。”她说。
话音未落，巷口黑影攒动，一股子腐肉味顺着风扑过来。江么捏了捏袖口的阳烛头，心里盘算：这一波要是再死，系统得赔我个好用点的阴职啊，不然血亏到底。
一道人影从暗处走出来，披着张发霉的人皮大氅，手里拎根乌漆嘛黑的鞭子。鞭梢滴着黑水，落地就冒白烟。
“赌鬼头目？”江么咧嘴，“你这身皮是当铺赊的吧？穿得跟菜市场剩鱼似的。”
头目站定，咧开嘴一笑，牙缝里还夹着块指甲盖：“小少爷还挺能活。上回在血池没淹死你，这回可没人给你收尸了。”
他手腕一抖，尸鞭“啪”地抽在地上，整条巷子的地面都震了一下。紧接着，墙角、屋檐、破桶后面，哗啦啦爬出一堆赌鬼尸体，眼眶发绿，手脚僵直，全冲着江么和穆映雪围了过来。
穆映雪低吼一声，双刀出鞘，刀光一闪，最近那具尸体脑袋直接飞了出去。但她刚劈完，旁边又有三具扑上来，她一脚踹开一个，反手一刀削断另一个的手臂，第三个却死死抱住她腿。
“烦死了！”她抬脚猛跺，把那鬼头踩进地里，顺势往前冲，刀影翻飞，硬是在尸群里杀出一条道。
可尸体太多了，前仆后继，根本杀不完。她越打越靠墙，最后背贴着青砖，喘着粗气，刀尖指着头目：“你他妈养了一窝丧尸？”
江么靠着墙没动，右肩烫得厉害，毒囊鼓得像快熟的豆包。他闭上眼，脑子里突然跳出一行血字：
【阴职·尸语师已激活，可操控三具尸体】
他差点笑出声。这玩意儿听着像村口神婆跳大神，但管他呢，能用就行。
“系统，确认绑定。”他在心里默念。
眼前血字一闪而过：【操控时限三分钟，超时尸体自爆】
“操，还有倒计时？”江么睁眼，瞳孔泛起幽绿色的光，像是路灯下反光的野猫眼。
他盯着地上三具刚被穆映雪砍倒的尸体，伸手一指：“起！”
三具尸体猛地抽搐，四肢撑地，缓缓爬了起来。
穆映雪正甩开一只扑来的鬼手，眼角余光一扫，差点把手里的刀扔了：“江么你又发什么疯？！”
话音未落，那三具尸体调转方向，直奔赌鬼头目而去。
头目正得意洋洋挥鞭指挥，忽然感觉脚踝一紧——刚才还趴地上的尸体死死抱住了他的腿。他低头一看，另一具尸体已经扑到脸上，张嘴就是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我草！”他甩鞭去抽，第三具尸体抡圆了胳膊，一拳砸在他鼻梁上。
骨头“咔嚓”响了一声，头目踉跄后退，满脸是血，尸鞭脱手飞出，砸在墙角。
“你用了什么妖术？！”他怒吼，伸手就要掐诀。
江么冷笑，意念一动。抱住腿的尸体猛地发力，直接把他掀翻在地。咬肩的尸体死不松口，另一具骑上去，拳头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带出一串血花。
“妖术？”江么慢悠悠走过去，右肩还在疼，但他脸上的笑就没停过，“这叫科学驭鬼，懂不懂？”
穆映雪喘着粗气，把最后一具扑来的尸体劈成两半，转身看着这场“兄弟互殴”，嘴角抽了抽：“你还真敢用自己人当武器？”
“不是自己人，是刚捡的兵。”江么走到头目面前，蹲下，伸手抹了把对方脸上的血，“现在轮到我问了。”
头目躺在地上，鼻子塌了半边，嘴里全是血沫：“有种……你就杀了我……”
江么没理他，转头对穆映雪说：“还能撑多久？”
“三分钟。”穆映雪皱眉，“你那破能力有倒计时？”
“两分五十秒。”江么纠正，“省着点用。”
他回头盯着头目：“阳烛在哪？镇店的那根，是不是在你手里？”
头目咧嘴一笑，满口血牙：“你们……永远找不到……”
江么叹了口气，抬起右手，绞索指“咔”地弹出，缠上对方脖子，轻轻一勒。
头目呼吸一滞，脸色瞬间涨紫。
“我这手指头，最喜欢玩锁喉游戏。”江么语气轻松，“上次试过，能勒断鬼脖。你要不要试试真人版？”
头目挣扎了几下，发现动不了，眼神终于慌了。
穆映雪走过来，一脚踩住尸鞭，弯腰盯着他：“最后一次机会。不说，我就把你剁了喂狗。”
“狗都不吃你这种烂肉。”江么补充。
头目喉咙里咯咯作响，突然狞笑：“就算我说了……你也拿不走……它被下了咒……碰了就死……”
江么眯眼：“谁下的咒？”
“尸面郎君……”头目咳出一口血，“他……亲自封的……”
江么和穆映雪对视一眼。
“谢无咎？”穆映雪冷笑，“他又在搞什么鬼？”
江么没说话，手上的绞索指又紧了半分。头目眼球凸起，舌头都伸出来了。
“等等。”穆映雪按住他手，“别弄死他，还得问细节。”
江么松了点劲，头目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阳烛藏在哪？”穆映雪追问。
“戌字三库……最里面……铁箱……”头目断断续续，“钥匙……在掌柜手里……”
江么点头，看向穆映雪：“看来还得回去找老东西算账。”
穆映雪冷笑：“他吹完哨就溜了，真够鸡贼。”
江么正要说话，右肩突然剧痛，毒囊“砰”地鼓了一下，像是要炸开。
他低头一看，紫黑色的液体正顺着衣料往下淌。
“糟了。”他皱眉，“这玩意儿撑不住了。”
穆映雪立刻伸手按住他肩膀：“别动！毒要散了！”
江么咬牙：“没事，先解决眼前这个。”
他抬头盯着头目：“你说尸面郎君下了咒，那要是有人替我扛了呢？”
头目喘着气：“谁……肯替你死？”
江么笑了：“我这人，最擅长的就是——让人替我死。”
他话音未落，右肩毒囊猛然膨胀，下一秒，“轰”地炸开一团紫黑雾气，喷了头目一脸。
头目惨叫一声，皮肤迅速发黑，抽搐着倒地不起。
江么踉跄后退一步，靠在墙上，脸色发白：“靠，这玩意儿还能当生化武器使？”
穆映雪一把扶住他：“你又乱来！”
“值了。”江么喘着气，“至少知道阳烛在哪了。”
穆映雪环顾四周，那些尸体没了头目操控，已经开始原地打转，有的互相撞头，有的对着墙啃砖。
“咱们得赶紧走。”她说，“等它们回过神，还得打一架。”
江么点头，刚想站起来，忽然听见头顶瓦片“咔”地响了一声。
两人同时抬头。
一片瓦被掀开，一只苍白的手从屋顶探下来，指尖挂着一截红绳，正晃晃悠悠地垂向江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