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栖云院的灵竹上还凝着晨露，院外就传来了外门弟子的敲梆声，清脆的声响穿透薄雾：“诸位新秀，卯时已到，速往测灵台集合！”
许小七是被这声音惊醒的，揉着眼睛坐起身，还不忘抓过枕边的凝气草，小心翼翼地掰下一片含在嘴里，含糊道：“戚大哥，洛姐姐，快起啦，别迟到了！”
洛数九早已起身，正对着铜镜整理衣襟，指尖又触了触藏在衣襟内侧的掩灵玉——玉面光滑依旧，只是她指尖的微凉，却比晨露更甚。
昨夜她辗转难眠，反复确认掩灵玉的屏蔽效果，此刻心口仍像压着块石头，连呼吸都不敢放重。
戚寒天也已收拾妥当，目光扫过洛数九时，又想起昨夜那层泛着滞涩感的流光。
他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却见许小七已经到门口，拉着林小禾往外走，只好把话咽了回去，跟上三人的脚步。
出了栖云院，青石路上已聚了不少修士，大多和他们一样，神色里带着紧张与期待。
石猛扛着巨斧走在最前面，见了他们便咧嘴笑：“正好！我刚问了弟子，测灵台在主峰东侧，跟着我走准没错！”
苏清辞则捧着一卷书跟在旁边，偶尔抬头看看天色，提醒众人：“卯时三刻前需到，咱们得快些，免得误了时辰。”
一行人跟着人流往主峰走，越靠近测灵台，空气中的灵气就越浓郁，连风里都裹着淡淡的灵雾。
待走到一处开阔的平台前，才看清测灵台的模样——那是一座丈高的青色石台，台面上刻着繁复的灵纹，正中央嵌着一块半人高的水晶，水晶表面泛着柔和的光晕，正是用来检测灵根的“测灵晶”。
云松长老已站在台边，身边还站着两位身着灰袍的执事。
见人差不多到齐，云松长老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全场：“诸位既过了心鉴，便是观真宗的备选弟子。今日测灵，只需将手按在测灵晶上，无需运功，灵晶自会显露出你们的灵根属性与纯度——灵根越纯，光晕越亮，日后修行也越顺。”
话音刚落，就有执事上前，开始按报名木牌的顺序点名。
“第一个，赵山河！”
穿锦袍的青年应声上前，正是昨日想抢屋子的那人。
他快步走到测灵台前，将手按在水晶上。片刻后，测灵晶泛起淡淡的黄色光晕，光晕边缘还有些模糊。
一位执事看了眼，高声道：“土灵根，纯度六成，合格。”
赵山河脸色不算好看，却也松了口气，退到一旁。
接下来的修士陆续上前，有人测出了中等纯度的木灵根，灵晶泛着翠绿的光；也有人测出了罕见的金灵根，只是纯度不足五成，引得周围人一阵小声议论。
许小七看得眼睛发直，攥着戚寒天的袖子问：“戚大哥，你说我能测出什么灵根啊？会不会是最厉害的那种？”
戚寒天刚要开口，就听见执事喊了林小禾的名字。
林小禾攥着衣角，一步步走到台前，将手轻轻按在测灵晶上。
几息后，水晶表面泛起了浓郁的绿色光晕，光晕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色，连云松长老都微微点头。
“木灵根，纯度九成！”执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上等灵根，可入内门候选！”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叹，石猛拍着大腿喊：“好小子！藏得够深啊！”
林小禾红着脸退下来，走到许小七身边时，还不忘小声说：“别紧张，你肯定也能测出好灵根的。”
许小七的心跳得更快了，直到执事喊出“许小七”三个字，他深吸一口气，跑着上前。
手刚碰到测灵晶，一股温暖的气息就顺着指尖蔓延开来，紧接着，水晶表面泛起了粉白相间的光晕，光晕轻盈得像云朵，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双灵根，木、水属性，纯度八成五！”执事的声音清亮，“亦是上等灵根，入内门候选！”
许小七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跑回来，拉着洛数九的手晃：“洛姐姐！我过啦！还是双灵根呢！”
洛数九勉强笑了笑，指尖却更凉了——下一个，就是她。
“洛数九！”
听到名字的瞬间，洛数九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定了定神，一步步走向测灵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戚寒天的目光紧紧跟着她，他清楚地看到，随着她靠近测灵晶，她周身那层莹白流光的滞涩感又隐隐浮现，只是这一次，滞涩感更重，像是要把流光里的灵气都裹住。
洛数九伸出手，指尖刚碰到测灵晶的刹那，她就感觉到衣襟里的掩灵玉微微发烫——那是玉料在与测灵晶的灵力相抗。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测灵晶，连呼吸都忘了。
一秒，两秒，三秒……
测灵晶迟迟没有亮起，台边的云松长老皱起了眉，两位执事也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
周围的修士渐渐安静下来，有人开始小声议论：“怎么回事？难道是没有灵根？”“不可能吧，能过心鉴的，怎么会是无灵根……”
洛数九的手心沁出了冷汗，掩灵玉的温度越来越高，她甚至能感觉到玉料内部的灵力在颤抖，像是随时都会碎裂。
就在她以为要暴露时，测灵晶终于泛起了一丝微弱的蓝色光晕，光晕淡得几乎看不见，边缘还模糊不清。
“水灵根，纯度……三成。”执事的声音里带着迟疑，“勉强合格，入外门。”
洛数九松了口气，几乎是踉跄着退下台，后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只低着头往许小七身边走，指尖死死攥着掩灵玉——玉面已经凉了下来，只是她的心，还在狂跳不止。
许小七先凑了过来，拉着她的袖子时，声音里满是没藏住的惊讶：“洛姐姐，你……你怎么会是三成水灵根啊？”
她记得清清楚楚，上次妖兽潮里，洛姐姐挥剑时引动的水灵气，比宗门里的金丹师叔都要浓郁，怎么到了测灵晶前，灵根纯度反倒这么低？
话到嘴边，又想起洛姐姐之前叮嘱过“别在外人面前提过去的事”，后半句“你明明能引那么多水灵气”硬生生咽了回去，只睁着圆眼睛看着她，满是不解。
洛数九勉强扯了扯嘴角，刚想找个“之前受伤影响了灵根”的借口，就见戚寒天走了过来。
他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她攥着衣襟的手上——方才测灵时，他分明看到她衣襟下有微光一闪，那光晕滞涩得很，不像寻常修士的灵力波动，倒像是……在刻意压制什么。
“灵根虽低，好在能入外门。”戚寒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只是方才测灵时，你气息似乎有些不稳，是紧张了？”
他记得洛数九在斩妖兽时，哪怕被妖兽围攻，气息都稳得像山，怎么会因为测灵这种小事慌了神？
更重要的是，元婴修士的灵根早已与修为相融，就算受伤，也绝不会从“能引动天地灵气”的境界，跌落到三成纯度的水平——这里面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