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黑风岭，浓重的血腥气仿佛仍萦绕鼻尖。凌灵寻了一处僻静山涧，仔仔细细清洗掉身上每一丝血污，连指甲缝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换上一身毫无特征的深色粗布衣裳，确保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最普通的早起农妇，与昨夜那浴血的杀神判若两人。
杀戮带来的微微亢奋逐渐平复，理智重新占据上风。在城里杀富户？太蠢。黑风寨那么多年一直作恶多端，官府想除掉他们却有心无力，此次剿灭他们官府只会乐见其成，黄家盘根错节，一旦出事，官府必然全力追查，性质与剿灭山匪截然不同，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诛人不如诛心。 对于黄家这种为富不仁、视财如命的商人而言，拿走他们最在乎的钱财，远比杀了他们更痛苦，也更安全。
天际微熹，城门刚开，凌灵混在最早一批进城卖菜挑柴的农户中，低着头，悄无声息地再次进入了清河县。
她对黄府的位置早已了然。绕到黄世仁（大黄老爷）府邸后院僻静处，神识仔细扫过，确认院内护卫巡逻的间隙，身形如轻烟般翻越高墙，落地无声。
此刻，黄府大部分人都还沉浸在睡梦之中。凌灵如同一个无形的幽灵，穿梭在亭台楼阁之间。她的神识如同最精准的探测器，轻易避开了所有活人，并锁定了府中库房、书房以及主人卧室的位置。
库房的大锁在她手中如同玩具，灵力微吐便悄然震开。里面堆积着不少绫罗绸缎、瓷器摆件，但更多的是一个个沉甸甸的箱笼。打开一看，白花花的银锭、金灿灿的金元宝、一串串的铜钱几乎晃花人眼！还有不少地契、房契。凌灵毫不客气，手一挥，所有箱笼连同里面的金银细软、契约文书，瞬间消失，库房变得空空荡荡。
书房的暗格在她神识下无所遁形。里面藏着更多珍宝：古玩玉器、名家字画（她看不懂但感觉值钱）、以及一些记录着隐秘往来的账本信件。全部收走！
甚至黄世仁夫妇的卧房，她也在其酣睡时潜入，将梳妆台里的首饰盒、暗柜里的私房钱席卷一空。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无声无息，沉睡中的黄世仁甚至咂了咂嘴，翻了个身。
如法炮制，她又光顾了城东黄世德（小黄老爷）的府邸。同样是将所有明里暗里的钱财、贵重物品搜刮得一干二净！
做完这一切，天色才刚刚大亮。凌灵如同普通妇人一般，从一条小巷走出，手上还多了个空菜篮子，仿佛只是早起买菜归来。
她没有立刻回榆林巷，而是拐向了县城西南角那片低矮破败的窝棚区——那是县城乞丐和最贫困流民的聚集地。
此时，乞丐们大多还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等待着不知能否到来的施舍。凌灵寻了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神识扫过确认安全后，心念一动。
顿时，几十袋饱满的米面、一堆耐储存的杂粮、还有一大堆散碎的银子和铜钱（她从黄家金银里特意拆分出来的），如同天降横财般，突兀地出现在空地中央！
她并未露面，只是运起灵力，将声音远远送了出去，缥缈难以捉摸：“天降善粮，见者有份，速取之，莫问来源。”
声音惊动了窝棚里的人。他们起初不敢相信，畏缩着不敢上前。直到一个胆大的老乞丐颤巍巍地摸到那实实在在的米袋，发出惊喜的哭嚎，人群才瞬间沸腾了！
“米！是白米！” “还有银子！天爷啊！” “神仙！是神仙显灵了！”
乞丐和贫民们疯狂而又有序地涌上前，尽可能多地抱起粮食，揣起银钱，然后迅速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小巷深处，生怕这突如其来的好运消失。场面混乱却充满了绝处逢生的狂喜。
凌灵早已趁乱离开，身影消失在渐次喧嚣的街道人流中。她深藏功与名，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只是觉得黄家那些不义之财，用在这些人身上，或许更合适些。
当她回到榆林巷小院时，太阳才刚刚完全升起。
凌玥红着眼圈打开门，看到她安然无恙，才长长松了口气。 “姐姐！”
“没事了。”凌灵走进院子，反手关上门，语气平静，“以后应该不会再有麻烦了。”
她简单洗漱，换回日常衣物。院外传来邻居开门泼水、小贩叫卖的声音，崭新的一天似乎与往常别无二致。
但凌灵知道，此刻的黄府，恐怕已经炸开了锅。
想象着黄家兄弟发现库房空空如也、多年积蓄不翼而飞时那副如丧考妣、惊怒交加却又不敢声张的嘴脸，凌灵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诛心，远比杀人更有效。
这份“厚礼”，想必能让黄家兄弟彻底明白，有些人是他们绝对惹不起的。而失去了巨额财富的黄家，日后在这清河县的地位和影响力，也将一落千丈。
危机以另一种方式解除了。凌灵坐在院中，看着凌玥端来简单的早饭。阳光洒满小院，奥利奥欢快地摇着尾巴。
她拿起一个杂粮馒头，慢慢吃着。接下来，是该好好规划一下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