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爸抬起食指，重重竖在嘴唇前，眼神锐利地扫过家人，制止了想要开口的凌俐。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重：“收拾东西，走。回家再说。”
一家人沉默而迅速地背起满载菌子的背篓，沿着来路快速下山。方才山间的轻松愉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紧迫感。脚下的步伐又快又轻，得益于连日来的锻体，竟没有发出多少声响。
回到紧闭的院门内，插好厚重的门闩，一家人聚集在堂屋，每个人凝重异常的脸色。
“那两个挨千刀的畜生！”凌妈最先忍不住，声音发颤，既是后怕也是愤怒，“他们竟然…竟然打着这种主意！”她一把抓住凌灵和凌俐的手，握得死紧。
凌俐气得脸色发白，猛地站起来：“爸，妈，不能等他们来！我们先下手为强！趁他们现在还在山上，我去……”她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不行！”凌爸沉声打断，“在村里动手，动静太大，后患无穷。”他看向一直沉默冷静的凌灵，“灵灵，你说。”
凌灵眼眸低垂，再抬起时已是冰封一片：“姐说的对，不能等。但爸说的也没错，不能在村里。”她顿了顿，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他们不是要去县城找那个宏哥吗？我们跟上去。正好看看县城现在是什么情况。在外边…解决他们。”
凌爸凌妈对视一眼，夫妻二人眼中同时闪过挣扎，随即化为决绝。想到那两个畜生居然在打他们一双女儿的主意，想到这吃人的世道，想到早年村里人嘲笑他们“绝户”时的嘴脸……夫妻俩的脊梁骨里猛地窜起一股狠劲。
“去！”凌爸一锤定音，烟袋锅子重重磕在桌上，“我们一起去！这把老骨头，还能护着闺女！”
凌妈也重重点头，眼神异常坚定：“对！一起去！谁想动我闺女，我就跟谁拼命！”
刚入夜，山里黑得早。凌俐悄悄从院子里退回堂屋，低声道：“还能听到那两个畜生在后院喝酒吹牛的声音，估计还得闹一阵。”
“走！”凌爸低喝一声。
一家人不再犹豫，悄无声息地打开后院小门，身影迅速没入黑暗之中。他们熟悉地绕开后山小路，避开所有可能被察觉的路径，直到完全看不见村子的灯火，才小心翼翼地上到大路。
凌灵心念一动，那辆厚重的黑色长城炮皮卡凭空出现在路边（之前收进空间的）。一家人迅速上车，凌灵发动引擎，却关闭了所有车灯，凭借过人的目力驾驶着车辆，朝着县城方向疾驰。
将车开到县城边缘，主路左边是一条荒废已久、长满灌木丛的土路。凌灵一把方向将车开了进去，熄火。浓密的植被完美地吞噬了庞大的车身。
等待。车内一片死寂，只有家人压抑的呼吸声。
九点左右，两道摇晃的摩托车灯光由远及近。吴光宗和吴耀祖两兄弟果然来了。他们谨慎地将摩托车推进主路旁的深草丛里藏好，然后狗狗祟祟地徒步向县城摸去。两人都戴着头盔，背后背着柴刀，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凌灵眼神一冷，无声地打了个手势。一家人如同默契的猎手，悄无声息地下车，凌灵把车收进空间，远远缀了上去。
县城的情况比村里严重得多。街道上废弃车辆更多，破碎的玻璃窗，暗褐色的污渍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偶尔有黑影在远处蹒跚游荡，低沉的嘶吼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吴家兄弟吓得缩头缩脑，走得越发小心。
最终，他们摸进了一个高档别墅区，在一栋拉着厚重窗帘却透出烛光的别墅前停下，鬼鬼祟祟地敲了敲门。
凌灵示意家人隐藏在别墅外茂密的绿化带后，她自己则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贴近一扇微微敞开通气的窗户，向内窥探。
屋内有几个男人围着蜡烛喝酒，主位上那个被称作“宏哥”的人，一脸横肉，正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什么。凌灵看着那张脸，眉头猛地蹙起。
这张脸……她一定在哪里见过！
她飞速在记忆里搜索，高中同学的吐槽、微信聊天记录、一张令人厌恶的照片……碎片迅速拼接！
是他！
那个经常联系的高中同学无数次痛骂的无良老板！逼员工陪酒、下药、男女通吃的人渣！那个经营着诈骗游戏工作室，专门坑蒙拐骗、毁人工作的社会毒瘤！同学当时还特意发了照片让她避雷！
凌灵的心彻底冷了下去。原来所谓的“宏哥”，是这么个玩意儿。真是蛇鼠一窝，渣滓汇聚！
她屏息凝神，继续倾听。
屋内，吴光宗正殷勤地给宏哥倒酒，极力游说：“宏哥，您是干大事的人！窝在城里跟这些臭烘烘的怪物较什么劲？跟我们回村吧！我们那村子偏，怪物少，吃的也多！隔壁凌家，就那个从深城回来的小娘们家，囤了好多好东西！米面粮油堆满屋！还有她家那两个闺女，啧啧，水灵得很……抢了东西，人也是宏哥您的！到时候您在村里，不就是土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