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底的傍晚，北方县城的风终于带了点凉意。“小浩，把柜台上的牛皮纸拿过来，咱们给课本包书皮，明天开学就能用。”
沈浩刚把最后一箱草莓味泡泡糖摆上货架，听见妈妈的话，赶紧转身去拿牛皮纸。指尖刚碰到硬挺的纸页，就看见玻璃门被轻轻推开，林晓雅背着半旧的帆布书包走进来，发梢沾着点夕阳的橘色，手里攥着几张揉得有点皱的课本清单。
“阿姨好，沈浩好。” 晓雅的声音比平时轻了点，她走到货架前，却没像往常一样直接拿东西，只是盯着清单上的 “语文课本、数学练习册” 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清单边缘。
李秀莲看出她有点不对劲，赶紧放下手里的书：“晓雅怎么了？是不是缺什么开学用品？阿姨这儿都有，给你留着呢。”
晓雅抬起头，眼眶有点红，小声说：“我爸在乡下中学开学忙，说没法回来帮我整理书包…… 我妈今天也加班，要到晚上才回来。” 她说着，把清单递过来，上面用铅笔标了几个 “待包书皮”“缺橡皮” 的记号，“我自己包书皮总包歪，上次包的数学书，边角都磨破了。”
沈浩心里一动，手里的牛皮纸还没递出去，就脱口而出：“我帮你啊！我包书皮最拿手了，上次给我表哥包的书，他老师还夸整齐呢。你家离这儿近，咱们现在就去，你整理文具，我包书皮，分工快，一会儿就能弄完。” 他故意说得轻松，怕晓雅觉得麻烦 —— 其实前世他帮妹妹包过无数次书皮，指尖早就记熟了折角的弧度，哪里需要 “最拿手” 的借口，不过是想让她安心。
晓雅眼睛一下子亮了，随即又有点犹豫：“会不会耽误你包自己的书啊？你明天也要开学，课本还没包呢。”
“没事！” 沈浩赶紧摆手，转头跟李秀莲说，“妈，我先帮晓雅包完再回来包咱们的，很快的。” 李秀莲笑着点头，还从货架上拿了块刚进的橘子糖塞给晓雅：“去吧，路上慢点，别跑。晓雅要是缺什么文具，就跟小浩说，阿姨这儿都有。”
两人并肩往晓雅家走，傍晚的风裹着槐花香吹过来，把晓雅的马尾吹得轻轻晃。“我家有点乱，我妈昨天还说要收拾，结果加班没来得及。” 晓雅走在前面，声音有点不好意思，推开家门时，还特意把门口的拖鞋摆整齐。
沈浩跟着走进屋，一眼就看见客厅的方桌上摆着摊开的课本 —— 语文、数学、英语，还有几本练习册，旁边放着卷边的牛皮纸和没拆封的固体胶。阳台的绳子上晒着晓雅的蓝白校服，衣角还滴着水，显然是刚洗好的。“一点都不乱，比我房间整齐多了。” 沈浩笑着拿起一张牛皮纸，铺在桌上，“你先把文具拿出来整理，铅笔削好，橡皮、尺子放进笔袋，我先包语文书，这个最厚，包完咱们再弄别的。”
晓雅赶紧点头，从书包里掏出笔袋，里面的铅笔有的头都钝了，她找出削笔刀，坐在沈浩旁边削铅笔，木屑落在桌上的小碟子里，发出轻轻的 “沙沙” 声。沈浩拿起语文课本，先把牛皮纸裁成比课本大一圈的形状，然后沿着书脊折出一道整齐的印子，再把上下两端的纸往里折，指尖压得实实的，连边角都捋得平平整整。
“你包得真整齐！” 晓雅削完一支铅笔，抬头就看见沈浩手里的语文书，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书脊处还折了个小三角，比她上次包的歪歪扭扭的样子好看多了，“我上次包数学书，把书脊都折皱了，我妈还笑我‘跟折纸鹤似的’。”
沈浩忍不住笑了，故意把刚裁好的牛皮纸往歪了折一点：“你看，要是这样折，就跟你上次的‘纸鹤’一样了。” 晓雅被逗得 “噗嗤” 笑出声，伸手拍了他一下：“不许笑！我这次跟着你学，肯定能包好。” 说着就拿起一本英语练习册，学着沈浩的样子裁纸，虽然动作慢了点，却比上次整齐多了。
两人一个包书皮，一个整理文具，偶尔聊两句开学的事。“听说六年级要换数学老师，是从县一中下来的，特别严。” 晓雅把削好的铅笔放进笔袋，又拿出块新橡皮 —— 是上次沈浩送的卡通图案的，“你说咱们的数学目标能实现吗？我还是有点怕。”
沈浩手里的动作没停，把包好的数学课本放在一边，认真说：“肯定能！咱们每天放学一起复习，你教我行程问题，我帮你改作文，慢慢就追上了。再说，严老师好，能把基础打牢，对考一中有好处。” 他想起前世这个数学老师确实厉害，教的学生数学平均分比别的班高五分，晓雅跟着学，再加上自己私下补，肯定没问题。
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小时，桌上的课本都包好了牛皮纸，整整齐齐摞在一边，笔袋里也装满了削好的铅笔、橡皮和尺子，连错题本都放进了书包的侧兜。晓雅看着整理好的书包，心里踏实多了，之前因为爸爸没法回来的失落，早就被满满的暖意取代。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帮我妈包书了。” 沈浩起身要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晓雅喊他：“沈浩，等一下！” 她跑进房间，很快拿出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两个晒干的野枣，“这是我爸上周从乡下寄回来的，比县城的甜，你拿着吃。”
沈浩接过布包，枣子的干香扑鼻而来，他笑着放进兜里：“谢谢，我明天早上在胡同口等你，给你带热豆浆。”
回到小卖部时，李秀莲正坐在门口等他，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刚给晓雅装了点零食，都是她爱吃的。” 李秀莲把袋子递给沈浩，里面有草莓味泡泡糖、新包装的唐僧肉，还有两包刚进的芝麻糖，“晓雅这孩子懂事，家里大人忙，咱们能帮就多帮点。住得近就是好，以后让她常来家里吃饭，别跟阿姨客气。”
沈浩接过塑料袋，心里暖暖的 —— 妈妈总是这么细心，连晓雅爱吃什么都记着。他转身又往晓雅家走，刚到门口，就看见晓雅正在收拾桌上的木屑，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他手里的袋子，有点惊讶：“沈浩，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妈给你装的零食，让你开学带着吃。” 沈浩把袋子递过去，“里面有你爱吃的草莓味泡泡糖，还有芝麻糖，上课饿了能垫垫。”
晓雅接过袋子，指尖碰到温热的塑料袋，眼眶一下子红了。她咬着嘴唇，小声说：“谢谢阿姨，也谢谢你，沈浩…… 要是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整理好书包。” 她以前总觉得爸爸不在身边，开学前的准备特别难，现在有沈浩和阿姨帮忙，突然觉得一点都不怕了。
“不用谢，咱们是邻居，还是同学，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沈浩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明天早上七点，我在胡同口等你，咱们一起去学校，我给你带热豆浆，还有我妈蒸的红糖馒头。”
晓雅用力点头，把袋子紧紧抱在怀里，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我明天一定早点起，不迟到。”
沈浩走回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胡同里的路灯亮了，暖黄色的光洒在青砖路上。他掏出晓雅给的野枣，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满是踏实。晚上，沈浩躺在床上，看着床头柜上晓雅送的粉色笔记本，还有那个用彩绳编的小太阳，忍不住笑了。他想起明天早上要带的豆浆和红糖馒头，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跟妈妈说：“妈，明天早上多蒸两个红糖馒头，我给晓雅带一个，她爱吃甜的。” 李秀莲笑着答应：“知道了，早就给你们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