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惜别,家国两牵
大汉国皇宫的晨晖刚漫过琉璃瓦檐,朱红宫门前的汉白玉台阶便浸着微凉的湿气。江源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衣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金线在晨光中流转,衬得他面容依旧威严,只是眼角的细纹里藏着难掩的不舍。皇后赵玉洁一袭凤穿牡丹宫装,鬓边斜插的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目光落在刘梓妍身上时,满是疼惜与欣慰,像在端详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梓妍,”江源的声音沉稳如钟,带着帝王特有的庄重,却又掺着几分长辈的温和,“六年来,朕与皇后宵衣旰食,四处打探你的音讯,多少次梦见你遭遇不测,从梦中惊醒。如今你虽失了记忆,忘了过往种种,但能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面色虽还有些苍白,却已然康健,便是天大的幸事。”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刘梓妍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锦缎传递过来,“这颗悬了六年的心,总算是彻底落了地。”
赵玉洁顺势上前,伸出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握住刘梓妍微凉的指尖。她的指尖带着常年熏香的温润,触感柔软而温暖,细细摩挲着刘梓妍指节上尚未完全消退的薄茧——那是她重新习武、调理身体留下的痕迹。“孩子,你受苦了。”赵玉洁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底泛起淡淡的水光,“我们不求你立刻记起所有事,只盼你往后在宫里好生调养,晨旭会护着你,大宝也需要你。记忆之事,顺其自然便好,莫要太过强求,伤了身子。”
江源颔首附和,语气中多了几分身为帝王的无奈:“朕与皇后终究是周国之主,宫中堆积的奏折已逾尺厚,边关军情、地方赈灾、朝堂任免,桩桩件件都需亲力亲为,实在不能在大汉久留。”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似在眺望千里之外的周国皇宫,“此次离宫,朕已将朝政托付给王风和苏丞相。王将军沉稳善战,可保边境无虞;苏丞相老成持重,深谙朝堂之道,二人相辅相成,倒也能暂代朕处理公务。”话落,他轻轻叹了口气,“家国重任在肩,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先行归去。”
话音刚落,一身湖蓝色宫装的江幽便款款走上前来。经过这一路的颠沛流离与生死劫难,曾经那个娇纵任性、遇事只会哭闹撒娇的小公主,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与坚毅。她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鬓边只簪了一朵素雅的白玉兰,脸上褪去了往日的稚气,眼神却依旧清亮,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执拗。
“哥,皇嫂,”江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异常坚定,她先看向江晨旭,再转向刘梓妍,目光最后落在一旁的大宝身上,“你们在大汉好好照顾自己,也替我照顾好大宝。父皇母后年纪大了,长途跋涉本就辛苦,回周国的路还远,身边不能没人照应。”她挺了挺脊背,小手紧紧攥着绣帕,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许下一个沉甸甸的承诺,“从前都是你们护着我,替我遮风挡雨,如今我也能独当一面了。这一路,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父皇母后,饮食起居亲自照料,遇到任何事都会第一时间应对,定然护他们周全,你们尽管放心。”
江晨旭看着妹妹的变化,眼中满是欣慰,他抬手揉了揉江幽的头顶,语气温和如春风:“好,谢谢你小幽。有你在父皇母后身边,哥很放心。”他知道,这场劫难不仅让江幽褪去了娇纵,更让她真正长大了。
江幽用力点点头,转身看向站在刘梓妍身侧的大宝。六岁的孩子穿着一身小小的锦缎常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小脸绷着,明明还是孩童模样,却透着一股小大人的沉稳。江幽蹲下身,与他平视,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脸颊,指尖带着不舍的温度:“大宝,皇姑姑要回周国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要乖乖听父王和母妃的话,不许调皮,不许惹母妃生气,知道吗?”
大宝仰着小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好的,皇姑姑。”他伸出小手,轻轻抱住江幽的脖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皇姑姑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江幽的心瞬间被暖意填满,眼眶微微泛红,她紧紧回抱了一下大宝,声音软了下来:“皇姑姑在周国皇宫等你们回家。”她看向刘梓妍,眼中闪过期盼,“希望你的母妃能早日恢复记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能在周国的御花园里赏花、放风筝,再也不分开了。”
“嗯!”大宝重重应道,小拳头紧紧攥着,“我会帮母妃想起来的,每天都给母妃讲我们以前的故事。我也会好好保护母妃,不让任何人欺负她,等我们一起回周国找皇姑姑和皇祖父、皇祖母。”
赵玉洁这时也走到大宝身边,弯下身,轻轻拉住他的小手。孩子的手掌软软的、小小的,握在掌心温热又踏实。“大宝,祖母要回周国了。”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手指轻轻摩挲着大宝的手背,“你是个有担当的小男子汉,要好好听父王和母妃的话,照顾好母妃,也照顾好自己。周国不能没有我们,等处理完朝中事务,祖母就带着好吃的点心来看你和母妃。”
大宝仰头望着赵玉洁,眼神清澈而坚定:“皇祖母放心,我会听话的,也会保护好母妃。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遇到坏人要躲远一点,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小小的年纪,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都心头一暖。
赵玉洁忍不住将大宝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眼眶微微泛红。松开孩子后,她再次走到刘梓妍面前,握住她的双手,细细叮嘱:“孩子,母后要离开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喝药,把身体养好,别让自己受委屈。晨旭性子沉稳,对你一片真心,凡事多与他商量。”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江晨旭和大宝,眼中满是期盼,“我们一家人都在周国等着你,等着你恢复记忆,等着你回到我们身边,一家团圆,再也不分离。”
刘梓妍看着眼前这位真心待自己的皇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用力点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异常坚定:“谢谢母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努力尝试恢复记忆。等我记起一切,定会带着大宝,跟晨旭一起回周国,好好保护你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江源皇帝看着眼前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抬手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沉默。江晨旭走上前,对着江源和赵玉洁深深一揖:“父皇,母后,一路保重。儿臣在大汉会护好梓妍和大宝,勤加练兵,稳固大汉局势,待时机成熟,便带着他们回周国探望你们。”
江源颔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郑重:“去吧,都保重。”他转身,率先踏上銮驾的台阶,赵玉洁又细细叮嘱了刘梓妍几句,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跟着江源登上銮驾。
江幽走到大宝身边,再次揉了揉他的头发,又看了看刘梓妍,才转身跟上江源和赵玉洁的脚步。她登上随行的马车前,还不忘回头挥了挥手,泪水终究还是忍不住滑落,顺着脸颊滴落在宫门前的青石板上。
宫门口,早已备好的銮驾静静等候。四匹骏马昂首嘶鸣,马鞍上的鎏金装饰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江源和赵玉洁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站在宫门口的江晨旭、刘梓妍和大宝,眼中满是不舍。江幽站在銮驾旁,也回头挥了挥手,泪水模糊了视线。
“驾!”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銮驾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渐渐远去。江晨旭牵着刘梓妍的手,大宝站在他们身边,三人望着銮驾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挪动脚步。晨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吹动了刘梓妍鬓边的碎发,也吹不散心中的牵挂与期盼。他们都在心中默念,盼着前路平安,盼着重逢之日早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