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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二十五年的盛夏,咸湿的海风取代了运河两岸的稻香与市井喧嚣。林霄所乘的官船,在经历了漫长的内河航行后,终于自雷州半岛的徐闻古渡扬帆出海,劈开琼州海峡略显浑浊的波涛,朝着帝国最南端的疆域——琼州府驶去。

船行海上,视野豁然开朗。碧空如洗,烈日灼灼,将无垠的海面映照得波光粼粼,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极目远眺,南方的海平线上,一道青灰色的、宛如巨兽脊背的轮廓逐渐清晰、放大。那便是琼州岛,孤悬海外,烟瘴弥漫,在绝大多数中原士大夫眼中,无异于文明的尽头,流放的绝域。

林霄独立船头,青色官袍的下摆在猎猎海风中翻卷。他望着那片越来越近的土地,心中百感交集。数月前,他还是翰林院中前途无量的侍读,身处帝国权力的漩涡边缘;如今,却成了这化外之地的崖州知州,带着朱元璋那深不可测的“默许”与无形的枷锁,踏上了这片既陌生又承载着他全部隐秘希望的土地。离京时的忐忑、运河上的筹谋,此刻都化作了面对现实的沉静。蓝图已然绘就,而真正的拓荒,此刻才将开始。

“老爷,前面就是琼州府的海口千户所码头了。”船老大指着前方逐渐显现的简陋栈桥和飘扬着大明旗帜的简陋水寨,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漫长的海上颠簸,对于习惯了内河平稳的船工而言,亦是煎熬。

林霄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码头。比起应天、杭州的繁华,这里显得粗粝而冷清。几艘破旧的渔船在近海漂浮,岸上多是低矮的茅屋和简陋的棚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和某种湿热植物腐败的气息。码头上人影稀疏,只有几个穿着号衣、懒洋洋的卫所兵丁,以及几个皮肤黝黑、赤着脚、眼神警惕的本地人。

船缓缓靠岸。林霄深吸一口气,那湿热粘稠、仿佛能拧出水来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属于热带海岛的气息。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努力压下因湿热和长途跋涉带来的不适感,脸上恢复了作为朝廷命官应有的沉稳与矜持。

琼州府衙位于府城(今海口)的中心,但所谓的“中心”,也不过是几条稍显齐整些的土路交汇处。衙署建筑低矮陈旧,墙皮斑驳,显露出岁月和海风盐雾侵蚀的痕迹,与京中六部衙门的巍峨气象不可同日而语。

林霄递上吏部勘合与朱元璋口谕转成的正式任命文书。接待他的是一位姓陈的同知,年约四旬,面皮微黑,带着长期在湿热地带生活特有的倦怠感。他验看过文书,确认无误后,脸上挤出一丝程式化的笑容,语气却带着几分疏离与不易察觉的审视:

“原来是林知州,一路辛苦。府尊大人(琼州知府)前日已接到朝廷行文,言明林大人不日将抵琼赴任崖州。只是不巧,府尊大人昨日已动身前往儋州巡视黎情,归期未定。特命下官在此迎候林大人。”

林霄心中了然。知府避而不见,是意料之中的下马威,也是地方官对新任“贬官”惯常的冷淡态度。他面上不动声色,拱手道:“有劳陈同知。府尊大人勤于王事,令人敬佩。下官初来乍到,于琼州风土人情一概不知,日后还需陈同知及府衙诸位同僚多多指点。”

陈同知敷衍地应承了几句,随即话锋一转:“林大人远道而来,车马劳顿,不如先在府城驿馆歇息几日?待府尊大人回衙,再行拜会,商议赴任事宜?”

这看似体贴的安排,实则暗含拖延之意。林霄岂能不知?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陈同知好意,下官心领。然皇命在身,不敢怠惰。崖州乃琼州门户,黎汉杂处,海防紧要,下官既已抵琼,理当尽快赴任,熟悉地方,以不负圣恩。烦请陈同知即刻安排相关交接文书,并知会崖州方面,下官明日便启程前往崖州。”

陈同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料到这位看似文弱的“贬官”态度如此坚决。他略作沉吟,道:“林大人勤勉,下官佩服。只是……崖州路远,且多黎峒,路途恐不太平。府尊大人临行前曾交代,务必保障林大人赴任安全。不如待府尊大人回衙,调派得力人手护送……”

“不必劳烦府尊大人。”林霄打断他,语气依旧平和,“下官带有几名长随,足以护持。且陛下亦有口谕,着地方保障下官安全。想必沿途卫所、巡检司,自会尽责。下官只求尽快拿到赴任文书,熟悉崖州一应卷宗。”他特意点出“陛下口谕”,既是施压,也是提醒对方自己并非全无根基。

陈同知脸色微变,显然被“陛下口谕”四字震住。他不敢再行推脱,只得道:“既如此,下官这便去准备文书卷宗。林大人请稍候。”说罢,匆匆转入后堂。

等待期间,林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府衙内外。往来胥吏步履匆匆,神色间带着边远小吏特有的油滑与世故。偶尔有身着黎族服饰的人被带入衙内,气氛便显得格外紧张。府衙的破败与压抑,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治理的艰难与朝廷控制的薄弱。这一切,与他运河航船上构想的蓝图形成了鲜明对比,也更让他意识到“南溟初拓”的任重道远。

约莫半个时辰后,陈同知捧着一叠文书出来,脸上笑容真切了几分:“林大人,赴任文书、崖州户粮刑名等简要卷宗副本,以及知照沿途关防的公文俱已备齐。府库亦按例拨付了知州仪仗及安家银两,请大人查收。”他顿了顿,补充道:“府尊大人虽不在,但对林大人赴任崖州极为重视,已行文崖州衙署及水寨,令其妥善迎候。”

林霄接过文书,略一翻看,确认无误,拱手道:“多谢陈同知费心。待府尊大人回衙,下官再行拜谢。告辞。”他不再多言,带着随从,拿着那份微薄的安家银,离开了这座弥漫着陈腐与疏离气息的琼州府衙。

离开府城,沿着崎岖的岛内官道向南行进。道路两旁是茂密得近乎蛮荒的热带雨林,高大的椰子树、盘根错节的格树、不知名的藤蔓交织缠绕,形成浓密的绿荫,却也散发着湿热闷窒的气息。沿途村落稀少,所见百姓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中透着麻木与警惕。偶尔路过黎族峒寨,更能感受到那种与汉地迥异的、带着原始野性的氛围。林霄的心,随着所见景象而愈发沉重。琼州的荒僻与困苦,远超他在典籍和图册上看到的描述。

三日后,风尘仆仆的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终点——崖州(今三亚崖州区)。比起府城,崖州城郭更为狭小破败,城墙低矮,多处坍塌。州衙位于城内一隅,同样是年久失修的模样。代理州务的州同知姓吴,是个年近五旬、精瘦干练的老吏,带着几个同样神色疲惫的属官在衙门口迎候。

“下官崖州州同知吴有田,率衙署同僚,恭迎林大人!”吴同知领着众人躬身行礼,态度比府城的陈同知要恭敬许多,但也透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林霄下马还礼:“吴同知及诸位同僚免礼。本官初来,日后州务还需仰仗诸位同心协力。”他环视众人,开门见山道:“本官一路行来,见崖州地瘠民贫,百废待兴。当务之急,是安民、垦荒、固防。烦请吴同知即刻召集三班六房,本官要了解州内详情,尤其是户籍、田亩、仓廪、卫所兵备及黎峒情形。”

吴同知连忙应下:“大人勤政,下官佩服。衙内已略备薄酒,为大人接风洗尘。待宴罢,下官即刻召集众人,向大人禀报。”

接风宴设在州衙后堂,极其简陋,无非是些本地海鱼、野菜、糙米饭。席间,吴同知等人言语谨慎,多是汇报些面上的困难:人口稀少(汉民尤少),可耕熟田不多,赋税难征,仓廪空虚;卫所兵额严重不足,器械朽坏;周边黎峒虽名义上归附,但时有摩擦,尤其是一些生黎峒寨,难以管束;海面上也不太平,偶有倭寇、海盗或不明身份的番船游弋。

林霄默默听着,心中将这些信息与自己掌握的情报相互印证。崖州的困境是真实的,但这汇报显然有所保留,至少关于地方胥吏可能的盘剥、卫所空额背后的猫腻、以及与某些黎峒或海商私下可能存在的“默契”,吴同知等人皆避而不谈。他深知,初来乍到,根基未稳,不宜深究,只频频点头,表示理解困难,强调当以安抚民生、恢复生产为要。

宴罢,林霄以旅途劳顿为由,婉拒了吴同知安排的州衙住所,坚持住进了驿馆——一处更为破旧,但相对独立的小院。他需要这个独立的空间。

就在他入住驿馆的当晚,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在他的房中。来人一身本地渔民常见的短褐,皮肤黝黑粗糙,满脸风霜,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激动与忠诚的光芒。

“公子!您终于到了!”来人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激动,正是林霄在京城布局琼州时最倚重的秘密代理人——“驼爷”!

林霄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上前紧紧握住驼爷布满老茧的手:“驼爷!辛苦了!快坐下说话。”他亲自给驼爷倒了碗水,“一路可还顺利?基地那边如何?”

驼爷灌了口水,抹了把脸,低声道:“接到公子密信,说走官道赴任崖州,老朽便算着这两天就该到了便在两天前赶到了这里等着见您。基地一切安好!王将军、俞将军他们都盼着见您呢!”

“好!好!”林霄连声道好,眼中也难掩激动,“此地非久留之地,耳目众多。你且说说,如何安排见面?”

驼爷眼中精光一闪:“公子放心。崖州城南三十里,有一处唤作‘鹿回头’的小渔村,村后有一隐秘海湾,正是咱们的一处小据点。明日一早,公子可借口巡视地方,出南门。老朽安排的人在城外接应,乘小船沿海岸线过去,半日即到。那里僻静,绝无官府耳目。”

林霄略一沉吟,点头道:“甚好!就依此计。明日我便以‘初履地方,需勘察山川地理、民情海防’为由出城。”

翌日清晨,林霄仅带了两名从京城带来的长随,以勘察地方为由,婉拒了吴同知派人陪同的好意,骑马出了崖州南门。

行不过数里,在一条偏僻小径旁,果然见到一艘不起眼的小渔船。船上一名精悍汉子,正是驼爷的心腹。三人弃马上船,小船如离弦之箭,沿着怪石嶙峋的海岸线,驶向南方。

约莫两个时辰后,小船驶入一处三面环山、仅有一狭窄水道与大海相连的隐秘海湾。湾内风平浪静,碧波荡漾。岸边,已有数人等候。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虽穿着普通布衣,但腰背挺直如松,面容刚毅,眉宇间依稀可见昔日的威严与沧桑,正是原定远侯王弼!他身旁一人,身形略瘦,目光沉静深邃,则是原越巂侯俞通源!两人身后,还跟着几名同样气质精悍的汉子。

小船靠岸,林霄一步踏上坚实的土地。王弼、俞通源抢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哽咽:“末将王弼(俞通源),拜见公子!谢公子再造之恩!”

林霄急忙弯腰,一手一个将他们扶起:“王将军!俞将军!快快请起!折煞林某了!看到二位将军安然无恙,林某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他打量着二人,虽然清瘦了些,皮肤也晒得黝黑,但精神矍铄,眼中重新燃起了生机,再无诏狱中的死气。

“全赖公子神机妙算,驼爷和老掌柜舍命相护,我等方能苟全性命于此天涯海角!”王弼虎目含泪,抱拳道。俞通源也重重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寒暄过后,驼爷道:“公子,老掌柜正在主寨等候。请随我来,看看咱们这片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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