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广场的惨叫声尚未在风中散尽。
南京魏国公府的密室里,烛火摇曳,将一群人影拉得扭曲。
徐弘基端坐主位,指尖敲击着桌面。
他语气决绝:“德王的下场,是朱由校给咱们的警告,但咱们手里的银子和粮食,就是对抗他的底气!”
窦顶站在密室中央,展开一份账册。
他声音沉稳却带着煽动性:“诸位公侯,朝廷现在疯狂抛售平价粮,看似稳了民心,实则是在消耗库存。”
他抬手点向账册:“我已联合福王、潞王,筹集到一千五百万两白银,再加上诸位的私产,足以买空江南所有官办粮铺的存粮!”
朱国弼猛地拍桌。
“好!只要把朝廷的粮食买光,粮价就由咱们说了算!到时候朱由校要么向咱们低头,要么就等着百姓因缺粮造反!”
“没错!”
徐弘基眼中闪过狠光。
“咱们就通过‘恒和粮铺’牵头,联合数十家商号分散收购,避免被东厂盯上。等粮食到手,咱们不仅不售粮,还要放出‘江南粮荒再起’的风声,进一步炒高粮价!”
窦顶补充道。
“这叫‘资本绞杀’,用银子把朝廷的调控政策砸穿!等朱由校手里没粮,他的新政就成了笑话,到时候咱们再逼他恢复祖制,取消清丈田亩!”
密室里的勋贵们纷纷附和,眼神里满是贪婪与决绝。
他们赌上了全部身家,要与皇权展开一场生死攸关的银粮博弈。
“事不宜迟,今夜就动手!”
徐弘基一锤定音。
“窦总商,收购事宜就交给你全权负责,若有差池,咱们谁也活不了!”
窦顶躬身应道。
“诸位放心,我已做好万全准备,不出十日,江南官粮必被咱们尽收囊中!”
次日清晨,应天府市面突然掀起轩然大波。
“快!恒和粮铺高价收粮!朝廷卖三钱一石,他们出五钱!”
“听说了吗?官办粮铺的粮食快卖完了,再晚就买不到了!”
流言如潮水般扩散。
百姓们本就因之前的粮荒心有余悸,此刻纷纷提着银两冲向官办粮铺,疯狂抢购平价粮。
恒和粮铺门口,更是排起了长队。
身着便服的伙计高声吆喝:“朝廷粮库空虚,后续供不上了!现在把粮食卖给咱们,日后粮价涨了,还能高价买回来!”
不少百姓信以为真。
他们刚从官办粮铺买到粮食,转头就卖给了恒和粮铺,赚取差价。
官办粮铺的粮食储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店员急得满头大汗,连忙上报东厂。
乾清宫内,魏忠贤拿着情报奏疏,躬身禀报。
“皇爷,恒和粮铺牵头,联合数十家商号暗中收购官粮,已吞掉江南官粮储备的三成,背后正是徐弘基、窦顶等人在操控。”
朱由校端着茶杯,神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
“他们想玩资本游戏,朕就陪他们玩到底。”
他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传朕旨意,让户部继续加大平价粮抛售力度,同时让东厂密切监控恒和粮铺的资金流向和粮库位置,做好精准画像。”
魏忠贤一愣。
“皇爷,再抛售下去,咱们的粮食储备会……”
“放心,朕自有后手。”
朱由校打断他。
“他们想把朕的粮食买光,朕就先让他们把银子花光。这叫‘钓大鱼’,等他们投入全部身家,朕再收网,让他们血本无归!”
魏忠贤瞬间明白,躬身应道。
“奴婢遵旨!这就安排下去!”
三日后,应天府的粮价果然开始波动。
从三钱一石涨到了六钱。
百姓们再次陷入恐慌,抢购潮愈演愈烈。
恒和粮铺内,窦顶看着账册上的收购数据,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朱由校,你的粮食快卖完了吧?接下来,该轮到我掌控粮价了!”
就在他准备下令停止收购、囤积抬价时,户部突然宣布,将从湖广、河南调运两百万石粮食,继续以平价抛售。
“什么?”
窦顶脸色一变。
“怎么会还有这么多粮食?”
他连忙让人核查,却发现朝廷的粮食仿佛无穷无尽。
无论他们投入多少银子,都无法买空官办粮铺的储备。
密室里,徐弘基看着不断减少的银子,脸色铁青。
“朱由校到底有多少粮食?再这样下去,咱们的银子就要耗光了!”
窦顶额头渗出冷汗。
“不可能!江南刚经历粮荒,朝廷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储备?难道……”
他猛地反应过来。
“朱由校是故意的!他在跟咱们打消耗战,想耗尽咱们的银子!”
朱国弼吓得浑身发抖。
“那怎么办?咱们已经投进去一千万两了,要是收不回来……”
“慌什么!”
徐弘基强作镇定。
“咱们还有粮食,只要撑到朝廷粮食耗尽,胜利还是咱们的!”
可他心里清楚,这场博弈,他们已经落入了朱由校的圈套。
与此同时,乾清宫的议事大殿内,朱由校正与熊廷弼、韩爌商议后续对策。
韩爌躬身禀报。
“陛下,徐弘基、窦顶等人已投入一千万两白银,收购了咱们四成的官粮储备,他们的资金已消耗过半。”
“很好。”
朱由校点点头。
“他们想靠银子操控粮价,朕就用绝对的粮食储备让他们的银子变成废纸。”
他转头看向熊廷弼。
“熊卿,登莱水师总兵沈有容已率舰队出发前往朝鲜、倭国、琉球,进展如何?”
熊廷弼回道。
“回陛下,沈总兵的舰队已抵达朝鲜仁川海域,袁崇焕使臣此前在朝鲜索粮受阻,正等候水师支援。”
朱由校眼中闪过一丝狠光。
“朝鲜国王李倧不识时务,朕就用武力让他认清现实。传朕旨意,让沈有容即刻炮轰仁川,逼李倧屈服!另外,让袁崇焕向朝鲜追加借粮,不仅要借粮,还要借走他们国库三成的粮赋!”
韩爌一惊。
“陛下,追加借粮会不会太过苛刻,引发朝鲜反弹?”
“反弹?”
朱由校冷笑一声。
“朕要的就是震慑!不仅要让朝鲜屈服,还要让倭国、琉球看到大明的实力,乖乖把粮食交出来。”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殿内。
“江南的粮战,朕要赢;海外的借粮,朕也要成。只有掌握足够的粮食,才能彻底稳住大明的江山,让那些勋贵、藩王无机可乘!”
熊廷弼、韩爌躬身应道。
“臣遵旨!”
朝鲜汉城,景福宫内,李倧正与大臣金瑬、李兴立商议如何应对袁崇焕的索粮要求。
“大明虽强,但刚经历粮荒,应该不会对咱们动武。”
金瑬躬身道。
“陛下,咱们可以再拖延几日,让袁崇焕知难而退。”
李兴立也附和道。
“是啊,咱们的军队虽不如大明,但仁川港有炮台驻守,足以抵御大明水师。”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士兵脸色惨白地闯进来。
“陛下!不好了!大明水师突然炮轰仁川,炮台已被摧毁,舰队正在登陆!”
“什么?”
李倧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龙椅上。
“大明真的动武了?”
金瑬、李兴立也脸色大变,慌乱不已。
“陛下,快派人求和!再晚就来不及了!”
李倧连忙点头。
“快!让袁崇焕来景福宫,朕同意借粮!”
可他不知道,此时的袁崇焕,已收到了朱由校的新圣旨。
袁崇焕站在仁川港的明军大营内,手持圣旨,神色冷峻地对朝鲜使者道。
“回去告诉你们国王,陛下有旨,朝鲜不仅要借粮五十万石,还要交出国库三成的粮赋,否则,大明水师将直捣汉城!”
使者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点头。
“我…… 我这就回去禀报国王!”
看着使者离去的背影,袁崇焕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知道,这场借粮,不仅是为了支援江南的粮战,更是为了彰显大明的国威。
朝鲜国王会不会同意这苛刻的条件?
江南的粮战,又会因为海外借粮的进展发生怎样的转折?
大明水师远征倭国、琉球,又会引发何种国际波澜?
这一切,都充满了未知,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