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驶离火山星球时，舷窗外的黑色烟尘仍在翻滚。林越靠在舱壁上，指尖捻着半块从黑袍人首领身上扯下的衣料——布料上绣着的魔纹，与之前在基地控制室看到的“魔种培育”数据流有着微妙的重合。
“这纹路……像某种坐标。”苏清鸢凑过来，用仪器扫描着衣料，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串星图坐标，“指向联邦与迷雾星域的边境地带，那里有个废弃的星舰坟场。”
林越眼神一凝：“他们在转移‘魔种’的培育点。”
飞船的医疗舱里，受伤的战士们正在接受治疗。机械族战士的金属臂被魔气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精灵族弓箭手的翅膀沾染了黑色黏液，每一次扇动都在渗血。陈博士的远程通讯突然接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林越，我们解析了从基地带回来的数据……那些‘魔种’胚胎，不仅用了魔主的基因，还混入了联邦士兵的基因片段！”
林越猛地抬头，舱壁上的金属纹路被灵力震得嗡嗡作响：“你说什么？”
“他们在偷偷采集士兵的基因样本，尤其是参加过死寂星域战役的人。”陈博士调出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列着名字，“这些基因与魔气融合后，培育出的魔种会对联邦的防御系统产生‘适应性’，就像……披着人皮的魔。”
苏清鸢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想起在火山里看到的半人半魔怪物，背脊上的骨翼与魔主相似，可那双眼睛里闪过的挣扎，分明带着人类的影子。
“难怪那些魔化生物攻击时，总能避开我们的防御死角。”苏清鸢攥紧了拳头，“他们在把我们的战士变成武器！”
飞船在星舰坟场边缘停泊时，林越提前让战士们穿上了特制的防魔气战甲。这片坟场漂浮着数万艘废弃战舰的残骸，锈迹斑斑的炮管指向虚空，像一群死去的巨兽。苏清鸢的探测器在最大能量模式下，终于捕捉到了微弱的生命信号——来自一艘断裂的泰坦级战列舰残骸。
“信号就在主引擎舱。”苏清鸢操控着悬浮车，避开横七竖八的金属碎片，“这艘战舰是五年前失踪的‘开拓号’，当时上面载着三百名联邦最顶尖的基因工程师。”
林越的目光落在开拓号断裂的舰桥上——那里挂着面青铜面具，与基地控制室视频里的一模一样。
引擎舱里弥漫着比火山星球更浓郁的魔气。中央的平台上，数十个培养舱整齐排列，舱里漂浮的不再是半人半魔的怪物，而是与联邦士兵一模一样的“复制品”。他们穿着标准的联邦军服，甚至佩戴着军衔徽章，只是七只眼睛和背脊的骨翼暴露了魔种的本质。
“他们在量产‘伪装者’。”林越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旦这些魔种混入联邦……”
话未说完，培养舱的舱门突然全部打开。“士兵们”睁开眼睛，七只瞳孔里没有丝毫情绪，齐刷刷地举起激光枪，对准林越和苏清鸢。
“开火！”林越拽着苏清鸢侧身翻滚，激光束在金属地板上犁出一道道焦痕。他反手甩出飞剑，斩断最前排“士兵”的枪管，却发现他们的伤口在快速愈合，断口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黏液。
苏清鸢的爆弹枪击中一个“士兵”的胸口，炸开的瞬间，对方的身体竟像液体般重组，骨翼猛地展开，将她撞飞出去。
“他们的身体能液化重组！”苏清鸢撞在舱壁上，咳出一口血，“是基因融合的结果！”
林越突然注意到，每个“士兵”的脖颈后都有个青铜色的印记，与那面具的纹路完全一致。他灵力凝聚成指，快如闪电地戳向最近“士兵”的印记——印记被戳中的瞬间，那“士兵”的动作突然僵住，七只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随即身体开始崩溃，化作黑色雾气。
“攻击他们的印记！”林越大喊。
战士们立刻调整目标，机械族的激光束精准地射向印记，精灵族的净化箭羽穿透雾气，舱内的“士兵”一个个崩溃消散。当最后一个培养舱被炸毁时，引擎舱的阴影里传来掌声。
戴青铜面具的人影从断裂的管道后走出，手里把玩着个银色的基因样本管：“精彩。看来你们终于发现了‘魔种’的秘密。”
“开拓号上的工程师，是你杀的？”林越的灵力剑抵在对方咽喉前。
面具人轻笑一声，竟主动将脖颈往前送了送：“杀？不，他们是自愿的。你以为联邦的基因技术真能对抗魔主？是他们主动提出用魔主基因强化士兵，是我……帮他们实现了愿望。”
他突然抬手扯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左半边是人类的皮肤，右半边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片，七只眼睛中的一只，正镶嵌在眉骨的位置。
“我曾是开拓号的首席工程师。”他抚摸着脸上的鳞片，声音带着狂热，“五年前，我在迷雾星域发现了魔主的基因碎片……那是进化的捷径！你以为你们打败了魔主？不，我们在创造更完美的‘新魔主’！”
林越的剑刺破了他的皮肤，黑色的血珠滚落：“你把自己也改造成了魔种？”
“不，我是‘引路人’。”面具人（现在该叫他前工程师）突然狂笑起来，“你们毁掉的只是‘士兵’，真正的‘新魔主’胚胎，早就被送到联邦心脏了……它会在那里觉醒，用你们最信任的人的样子，毁掉一切。”
引擎舱突然剧烈震颤，整艘开拓号残骸开始坍塌。前工程师的身体化作黑色雾气，在笑声中消散：“好好猜猜，它藏在谁的基因里……”
林越拽着苏清鸢冲出引擎舱时，身后的泰坦级残骸彻底解体。悬浮车在星舰坟场中疾驰，苏清鸢的脸色比刚才受伤时还要苍白。
“联邦心脏……他指的是总部？”苏清鸢的声音发颤，“那些参加过战役的士兵，几乎都在总部接受过表彰……”
林越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他想起前工程师脸上的鳞片，想起那些“士兵”脖颈后的印记，突然明白了青铜面具的深意——那不是装饰，是用魔主肋骨粉末混合基因工程师的血，铸造的“控制符”。
而能让所有基因工程师自愿配合的人，绝不是普通的边缘星系代表。
飞船驶离星舰坟场时，林越突然开口：“回总部。我们要查清楚，五年前开拓号失踪时，是谁批准他们进入迷雾星域的。”
苏清鸢点头，操控台的星图上，联邦总部的坐标闪烁着红光，像一颗埋在心脏里的定时炸弹。
他们都知道，这场战争，已经从宇宙战场，蔓延到了联邦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