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鸢号的引擎发出濒死的哀鸣，金属外壳在巨鸟的撞击下凹进一大块。苏清鸢紧握着操控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屏幕上的航线图被红色警报切割得支离破碎——那些从蚀母残骸中涌出的黑色巨鸟，翅膀展开足有百米长，喙部闪着金属般的寒光，正是蚀母临终前孵化的“雏鸟”。
“左舷护盾只剩17%！”上尉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正拼命操控着备用武器系统，激光炮在巨鸟群中炸开一朵朵火花，却如同杯水车薪，“它们在啃食飞船装甲！”
苏清鸢瞥了眼医疗舱的方向，林越躺在那里，背部的伤口仍在渗血，灵核的光芒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升操纵杆，清鸢号陡然向上攀升，躲开几只巨鸟的合围。舷窗外，暗红色的星云被飞船撕裂，那些巨鸟却如同跗骨之蛆，翅膀拍动的声音像无数面鼓在敲，震得人耳膜生疼。
“它们在模仿蚀母的攻击模式。”苏清鸢盯着屏幕上巨鸟的飞行轨迹，突然想起林越曾说过的“生物拟态性”，“上尉，把所有能量集中到尾部推进器！我们冲进星云乱流区！”
“那是自杀！乱流会撕碎飞船的！”上尉大喊，手指却诚实地在控制台按动按钮，推进器瞬间爆发出刺眼的蓝光。
清鸢号像一条泥鳅，猛地扎进暗红色星云最浓密的区域。巨鸟群果然紧追不舍，却在进入乱流区的瞬间出现了混乱——它们的翅膀在不规则的气流中难以保持平衡，几只动作稍慢的直接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巨响。
苏清鸢趁机让飞船在乱流中灵活穿梭，利用扭曲的空间暂时甩开追兵。她擦了把额头的汗，看向医疗舱：“林越，再撑一会儿……”
话音未落，飞船突然剧烈震动，一只巨鸟竟顶着乱流冲了过来，锋利的喙部狠狠啄在右舷，舱内顿时响起刺耳的警报。苏清鸢稳住身形，发现飞船的供氧系统被啄穿了一个洞，氧气正以惊人的速度流失。
“上尉，修复舱体！”她喊道，同时调出飞船的三维模型，目光落在 ventral（腹部）的应急舱门上，“我去医疗舱把林越转移到逃生舱。”
医疗舱内，林越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灵核的光芒忽明忽暗。苏清鸢解开固定带，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背后的伤口在移动中又渗出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袖。她咬着牙将林越半抱半扶地拖向逃生舱，每一步都沉重得像灌了铅。
“清鸢……”林越突然睁开眼，虚弱地抓住她的手腕，“雏鸟……怕光……”
苏清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蚀母栖息在黑暗的巢体中，这些雏鸟自然继承了避光的特性。她看向逃生舱顶部的强光探照灯，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就在这时，上尉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开：“它们又追上来了！这次是从上方！”
苏清鸢抬头，透过舷窗看到黑压压的巨鸟群遮蔽了星云，阴影将飞船完全笼罩。她迅速将林越安置在逃生舱内，调整好坐标——那是距离此处最近的一颗废弃空间站。“林越，等我。”她在他额头轻按了一下，转身抓起医疗舱的应急手电筒，“上尉，把所有外部探照灯打开！最大功率！”
飞船突然亮起的强光让巨鸟群出现了短暂的骚动，几只冲在最前面的巨鸟被光线直射，发出痛苦的嘶鸣，翅膀乱扇着后退。苏清鸢趁机冲出医疗舱，直奔控制台，手指飞快地操作着：“上尉，启动分离程序，我要把逃生舱发射出去。”
“那你呢？”
“我引开它们。”苏清鸢盯着屏幕上逃生舱的发射轨迹，“告诉林越，到了空间站，用那里的备用能源启动防御系统，等我汇合。”
逃生舱的舱门缓缓关闭，林越隔着玻璃看着苏清鸢的身影被巨鸟的阴影吞噬，灵核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像是在回应她的承诺。随着“咻”的一声，逃生舱冲破云层，朝着空间站飞去。
苏清鸢看着逃生舱消失在星云中，深吸一口气，将飞船的高度降低，同时打开了所有内部照明，让整艘飞船变成一个移动的光源。巨鸟群果然被吸引过来，疯狂地撞击着船体，金属扭曲的声音不绝于耳。
“清鸢号的能源储备只剩20%了！”上尉的声音带着哭腔，“探照灯撑不了多久！”
苏清鸢没有回答，只是将航线重新设定为星云最深处——那里的乱流最剧烈，但也藏着她最后的希望。她想起林越灵核里储存的青云宗秘录，其中记载着“以灵能为引，聚光成刃”的术法，虽然她从未试过，但此刻也只能孤注一掷。
她盘腿坐在控制台前，闭上眼睛，将灵能凝聚在指尖，试图引动周围星云中的能量粒子。起初毫无反应，巨鸟的撞击让她一次次分心，直到额头渗出的汗水滴落在控制台上，她才猛地进入状态——周围的光粒子仿佛受到牵引，开始在飞船周围盘旋、汇聚，形成一道微弱的光流。
“上尉，帮我稳住飞船！”
“好！”上尉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按住摇晃的操控杆，“你尽管来！”
光流在苏清鸢的引导下越来越亮，逐渐形成一把巨大的光剑轮廓。巨鸟群似乎感受到了威胁，攻击变得更加疯狂，飞船的引擎突然熄火，开始朝着星云深处坠落。
苏清鸢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灵能的过度消耗让她眼前发黑，但她仍在坚持。光剑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终于在飞船即将撞上星云底部的陨石带时，她猛地睁开眼，将光剑向前一挥：“破！”
光剑划破黑暗，瞬间将前方的巨鸟群撕开一道口子，强烈的光芒让巨鸟们四散奔逃。苏清鸢抓住这个间隙，操控着失去动力的飞船朝着口子冲去，却在此时发现，一只体型格外巨大的巨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暗黑色的喙部闪烁着幽光，正对着飞船的引擎舱猛啄——那是雏鸟中的首领。
飞船的引擎彻底报废，开始不受控制地旋转。苏清鸢被甩得撞在控制台上，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识前，她似乎看到那只巨鸟的喙部穿透了驾驶舱的玻璃，而远处，逃生舱正平稳地驶向空间站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苏清鸢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手边的手电筒还亮着微弱的光。她挣扎着起身，发现飞船已经坠毁在一颗小行星上，船体断裂成两截，上尉不见踪影。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周围，她看到驾驶舱的残骸旁有一滩血迹，延伸向远处的黑暗。而在血迹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苏清鸢握紧手电筒，一步步挪过去，光束照亮的瞬间，她瞳孔骤缩——那是上尉的半截身体，而他的旁边，蹲着一只体型较小的巨鸟，正低头啃食着什么，听到动静后，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嘴里还叼着一块带血的布料。
就在这时，苏清鸢的通讯器突然响了，是林越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清鸢？你在哪？我在空间站的监控里看到你坠毁了！回答我！”
苏清鸢刚要开口，那只巨鸟突然扑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将手电筒对准它的眼睛，光束让巨鸟短暂后退，却也耗尽了最后一点电量。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留下巨鸟低沉的咆哮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通讯器里，林越的声音还在焦急地呼喊，而苏清鸢只能握紧从飞船残骸里摸出的一根钢管，在绝对的黑暗中屏住呼吸。她能感觉到巨鸟的气息就在前方，翅膀扇动的风带着血腥味扑在脸上。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光亮，像是有人打开了探照灯。巨鸟的咆哮变得有些不安，脚步声也顿住了。苏清鸢趁机向后挪动，却不小心碰倒了一块金属板，发出“哐当”一声。
巨鸟立刻锁定了她的位置，再次扑来。苏清鸢闭紧眼睛，举起钢管狠狠砸了过去——
“铛！”金属碰撞的脆响后，预想中的攻击并未落下。苏清鸢睁开眼，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她面前，手中的光剑还在微微震颤，而那只巨鸟已经倒在地上，脖颈处有一道整齐的切口。
“林越？”苏清鸢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对方转过身，脸上还带着刚从逃生舱出来的疲惫，灵核的光芒在他掌心明灭：“我说过，等我。”
话音刚落，小行星的另一端突然传来密集的翅膀拍动声，比刚才的巨鸟群数量更多。林越将苏清鸢护在身后，光剑重新亮起：“看来它们找来了帮手。”
苏清鸢看着远处黑暗中亮起的无数双红光眼睛，握紧了钢管。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那些巨鸟的翅膀上，都沾着一丝淡紫色的粉末——那是蚀母巢穴里特有的孢子，而这种孢子，她曾在青云宗的古籍中见过记载，后面标注着一行小字：“遇水则化，聚而成瘴”。
可这颗小行星上，哪里有水？
林越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他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金属地板，突然皱起眉：“这颗星球的内核，是液态水。”
话音刚落，地面开始轻微震颤，金属地板下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像是有什么液体正在沸腾。那些沾着孢子的巨鸟似乎变得焦躁起来，翅膀拍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苏清鸢的心沉了下去——如果这些孢子遇水成瘴，而星球内核的液态水即将喷涌，那等待他们的，恐怕是比巨鸟群更棘手的麻烦。
远处的红光越来越近，地面的震动也越来越剧烈，仿佛整个星球都在酝酿一场爆发。林越握紧光剑，对苏清鸢低声道：“准备战斗。”
苏清鸢点头，举起钢管，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地面——那里的金属地板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水珠，在光剑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紫色光泽。
孢子遇水成瘴的预言，似乎正在应验。而他们，正站在这场异变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