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兵临城下 皇都阴云
赤水原十万大军倒戈，镇国公杨破军率众归顺，消息如同插上翅膀，比林昊的联军更快一步传回了大炎皇城。
一时间，这座千年古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死寂。往日繁华的街道如今行人寥寥，商铺紧闭，唯有全副武装的禁军士兵和身披黑袍、气息阴冷的虚无教派修士在巡逻，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不祥。
皇城，承天殿。
曾经庄严肃穆的金銮殿，如今被一层若有若无的黑灰色雾气笼罩，殿内光线昏暗，连金龙柱上的金漆都似乎黯淡了几分。龙椅之上，皇帝林峰身穿黑底金纹的龙袍，面容比起数月前更加消瘦阴鸷，眼窝深陷，瞳孔深处不时闪过一丝诡异的红芒。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已然超越了普通的金丹巅峰，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邪异与混乱，但那力量似乎并不完全属于他本身，显得有些虚浮不定。
在他龙椅旁稍侧后的阴影中，无面教主如同一个幽灵般静静站立，惨白的面具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殿下，文武百官噤若寒蝉，大多面色惶恐，只有少数几人眼神闪烁，不知在盘算什么。
“废物！都是废物！”林峰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坚硬的玄铁木扶手瞬间布满裂纹，他声音嘶哑，充满了暴戾，“杨破军那个老匹夫！竟敢背叛朕！还有张狂那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胸口剧烈起伏，周身邪气翻涌，吓得殿内百官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陛下息怒。”无面教主沙哑的声音响起，如同寒风吹过骨缝，“杨破军倒戈，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此人迂腐，不识天数。不过，他麾下那十万兵马，本就是我神降临所需的祭品之一，如今不过是换了个方式，提前聚集到皇城之下罢了，倒也省了我们一番手脚。”
林峰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阴沉道：“教主，蚀魂阵准备得如何了？林昊那个杂碎，已经快到城下了！”
“陛下放心。”无面教主语气平淡，却带着绝对的自信，“九处阵眼已稳固，地脉死气汲取顺利，只待‘血祭’启动，便可逆转阴阳，接引我神无上伟力。届时，莫说一个林昊，便是整个北域，也将在我神的死亡国度中颤栗。”
他顿了顿，补充道：“皇城大阵已被蚀魂阵暗中侵蚀同化，防御力更胜往昔，且蕴含死亡侵蚀之力。林昊若敢强攻，必遭反噬。陛下只需坐镇中枢，静待佳音即可。”
林峰闻言，脸色稍霁，但眼中的疯狂与不安并未减少。他挥挥手，疲惫又烦躁地道：“都退下！加强城防，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臣等告退！”百官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出大殿，生怕慢了一步就被皇帝的怒火波及。
待众人离去，林峰靠在龙椅上，揉着眉心，喃喃自语：“林昊……你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总能回来……” 恐惧与嫉妒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内心。
无面教主隐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林峰的恐惧与不甘，正是滋养蚀魂阵与“那位”的最佳养料。
……
两日后，联军主力抵达大炎皇城之外。
巍峨的城墙高达五十丈，通体由坚硬的“黑曜石”砌成，表面铭刻着无数繁复的防御阵纹，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这座千年皇城，本身就是一件庞大的战争法器。
然而此刻，原本应该流转着金色光华的皇城护罩，却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灰色，光罩表面隐约有扭曲的鬼脸浮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死寂与侵蚀之意。
联军在城外十里处扎下连绵营寨，旌旗招展，刀枪如林，肃杀之气与皇城的死寂阴森形成鲜明对比。
中军大帐内，林昊、杨破军、楚云、南宫婉、苏清雪、紫月、石敢当等核心人物齐聚，商讨攻城策略。
“皇城大阵已被彻底污染，强度远超预期，而且充满了死亡侵蚀之力。”楚云看着前方灵力沙盘上显示的暗灰色光罩，眉头紧锁，“强攻的话，即便能破开，我军修士也会被死气侵蚀，战力大损。”
杨破军抚须沉声道：“皇城粮草储备充足，足够支撑数年。林峰显然打算据城死守，等待蚀魂阵完全发动。”
“不能等！”南宫婉语气坚决，“每多等一刻，城内的百姓就多一分危险，那邪阵成功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
苏清雪清冷的眸子带着忧色：“我尝试用神识探查城内，但被那死气屏障阻挡，只能模糊感应到城中弥漫着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情绪，生机正在被缓慢抽离。”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昊和紫月。在场众人，唯有他们二人对死气和阵法了解最深。
紫月伸出纤纤玉指，点在沙盘皇城的几个方位：“蚀魂阵的九处主阵眼，分别位于皇宫中心的承天殿、东南西北四座城门楼、以及城内四座祭祀天地社稷的古老祭坛。这些阵眼相互勾连，形成一个整体，抽取地脉死气与……生灵魂力。”
她顿了顿，看向林昊：“想要破阵，有两种方法。一是以绝对的力量，同时摧毁九处阵眼，但这几乎不可能，阵眼分散且防御力极强。二是找到其能量运转的核心枢纽，也就是‘阵胆’，将其破坏，整个大阵便会不攻自破。”
“阵胆在何处？”林昊问道。
紫月桃花眼微眯，感应了片刻，摇了摇头：“阵胆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遮蔽了，无法准确定位。但可以肯定，就在皇宫之内，而且与林峰和那个无面教主的气息紧密相连。”
林昊沉默片刻，目光扫过众人：“强攻损失太大，围城时间不等人。为今之计，唯有组织精锐小队，设法潜入城内，找到并摧毁阵胆。”
“潜入？”杨破军一愣，“皇城戒备森严，阵法笼罩，如何潜入？”
“阵法并非完美无缺。”林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再强的阵法，也有其运转的规律和薄弱之处。而且，我们有人在城里。”
众人一怔。
林昊看向紫月：“紫月姑娘，你之前说过，蚀魂阵需要与地脉、天象乃至众生愿力相合。皇城大阵被死气侵蚀，但其根基，依旧是汇聚了千年皇道龙气与万民信仰的守护之阵。这二者本质相冲，必然存在排斥与间隙。”
紫月眼眸一亮：“你的意思是，利用皇道龙气与死气的冲突点？”
“没错。”林昊点头，“我身负龙神血脉，虽非大炎正统龙气，但本质更高。或许可以借此感应并短暂撬动阵法间隙。此外……”
他顿了顿，继续道：“杨老将军，你在城中是否还有可信的、掌握部分城防的旧部？”
杨破军沉吟道：“有几位老部下，对林峰所为早已不满，只是势单力薄，不敢妄动。其中一位，负责把守西侧‘阜成门’的一段城墙。”
“很好。”林昊心中定计，“我们需要制造混乱，吸引守军和虚无教派的注意力。杨老将军，烦请你设法联系城内旧部，约定信号，里应外合。楚师兄，南宫将军，你们指挥大军，明日拂晓，对东、南、北三门发起佯攻，声势越大越好，但切记不可真的强攻阵法。”
“那西门呢？”南宫婉问道。
“西门，阜成门，将是我们潜入的通道。”林昊目光坚定，“我与紫月姑娘，带领一支最精锐的小队，从那里潜入。苏姑娘，萧师妹，你们随大军行动，负责救治可能出现的伤员。王大锤，石将军，你们随我一同潜入。”
“是！”众人领命，虽然觉得潜入计划依旧风险极大，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事不宜迟，各自准备吧。”林昊挥了挥手。
众人退出大帐，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明日的行动。
帐内只剩下林昊和紫月。
紫月走到林昊身边，看着他凝望皇城的侧脸，忽然轻笑一声：“龙帝大人，这次潜入，可是真正的龙潭虎穴。那无面教主的实力，恐怕已半只脚踏入元婴层次，再加上被邪阵加持的林峰，你可有把握？”
林昊转过头，对上她那勾魂夺魄的眸子，平静地道：“没有把握。”
紫月一愣。
“但有些事，必须去做。”林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为了那些因我而受苦的人，为了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也为了……彻底了结过去的恩怨。”
他体内八纹金丹缓缓旋转，混沌色的光泽流淌，一股隐而不发的龙威自然弥漫。破而后立以来，他不仅实力大增，心境也愈发通透坚定。
紫月看着他那双深邃如星海、却又燃烧着坚定火焰的眸子，心中某根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她收敛了那惯有的妖媚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本仙子便陪你走这一遭。”
夜色渐深，皇城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在暗灰色的阵法光罩下，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城上城下，双方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着最后的准备。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