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恶毒保姆里子和富江的心
“在想什么？”女富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正拿着那管从阿泽夕马身上抽来的暗红色血液，对着光线仔细观察，眼眸中闪烁着饶有兴味的光芒。
“没什么，”陆甚收回目光，强迫自己不再去纠结阿泽夕马的问题，至少眼下他们是暂时离开了，“只是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结束。”
男富江将早餐袋里已经微凉的食物拿出来，放在陆甚床头的柜子上：“别想了，吃饭吧！”
陆甚接过男富江递过来的饭团，眼睛却看向那管血，忍不住问道：“你们要他的血……有什么用？”
女富江红唇微勾，将血液放进试剂小心收好，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一个与恶魔有联系的灵魂，他的血液里或许藏着一些有趣的信息……”
看来富江是真的很想改变自己作为怪物的命运，对其他诡异下手毫不留情。
陆甚心里莫名有些同情富江，作为一个被设定好的人物，她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他默默地拿着已经不那么热的饭团，咬了一口。
但是他知道富江不会放弃改变命运，也不会放弃他。
可他只想要的普通平静生活，现在，他只希望自己的腿伤能快点好起来。
正想着，嗵嗵嗵的敲门声响起。
门外传来雏田太太温柔的声音：富江，妈妈买了你最爱吃的洋果子，我进来咯。
门被推开，雏田太太提着精美的纸袋走进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她身后跟着总是低眉顺眼的保姆里子。
富江，富海，快来尝尝妈妈特意买的点心。
养母雏田太太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容，先将最精致的纸袋递给女富江，又取出两个食盒分别递给男富江和陆甚，这位同学也一起尝尝吧。
陆甚礼貌地欠身：谢谢您。正要伸手接过——
他不爱吃甜食。男富江已先一步将食盒接过，语气笃定。
陆甚：......
对上男富江那双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眸，陆甚只得干笑两声：是、是啊，都给你吃吧。
哇~这点心看起来真是诱人呢。
女富江捏起点心，动作优雅地缓缓送至唇边。
她的视线却越过点心，牢牢锁在保姆里子脸上，故意将每个动作都放得极慢。
里子的目光像被钉在女富江手上般紧紧盯着，呼吸不自觉地变得粗重急促。
就在点心被咽下的瞬间，女富江突然捂住腹部，脸色痛苦地弓起身子：啊……这、这里面……有毒？我要被毒死了……
有毒？！陆甚吓得一个激灵。
雏田太太送来的点心有毒！她为什么要毒死他们？？
陆甚慌乱地看向男富江。
只见男富江面无表情地将两个食盒扔进垃圾桶：我就说你不爱吃这个。
陆甚：......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所以女富江是故意吃下去的？
他看向蜷缩在地上、看似痛苦万分的女富江，看来女富江又开始演了。
以富江的特殊体质，怎么可能被区区毒药伤到？
富江！你怎么了？我、我去叫医生！雏田太太惊慌失措地想要上前查看，却在瞥见地上滚落的点心残渣时猛地后退。
她脸色煞白，语无伦次地喃喃：怎么办……点心是我买的，警察一定会怀疑是我做的……”
想到之前那些养女的死，就有人说是她和丈夫……这下肯定会被警察当成罪犯的！
她下意识地转向里子求助，却在看清对方表情时愣住了——
那个向来温顺谦卑的保姆，此刻竟面容扭曲，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喜悦。
这让她困惑不已。
那个总是轻声细语、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里子，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咳！咳咳！突然里子激动地咳嗽起来，一个毛球从口中逸出。
女富江一把抓住空中飘浮的毛球，五指收拢的刹那，里子癫狂的心声在病房里炸开：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就像之前那几个碍眼的养女一样！只要她们都死了！夫人就会正式收养我了！她的财产都应该是我的！」
这分明是里子的声音！
里子...你...雏田太太踉跄后退，血色从脸上褪尽，小梅、小百合她们...难道都是你...？
不！不是的！里子惊恐地捂住嘴，那不是我说的！
呀——女富江突然直起身，脸上痛苦的表情瞬间被明媚笑容取代，骗你的啦！我没有被毒死哦。
她踱步到面如死灰的里子面前，歪着头用甜美的嗓音说着最残忍的话：倒是你做的那些好事，全都暴露了呢。要被赶出雏田家了哦？真可怜...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陆甚看得目瞪口呆。
这反转来得太快，富江果然是故意的！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个看似温顺的保姆，手上竟然沾着多条人命。
啊啊啊——你去死！！里子彻底崩溃，看着夫人失望的眼神和富江嘲弄的笑容，她猛地从怀中掏出小刀，狠狠刺向女富江。
富江！！雏田太太失声惊叫。
女富江不闪不避，任由利刃没入腹部。
死了！你终于死了！里子看着手上的血癫狂地大笑。
很遗憾，女富江低头看了眼伤口，对着癫狂的里子柔声道，我死不了呢。
她缓缓抽出刀刃，伤口在众人注视下迅速愈合，转眼间只剩破损的衣料。
眼前非自然的一幕，让里子彻底崩溃！
怪...怪物！！魔鬼！！里子眼球凸出，整个人瘫软在地，世界观彻底崩塌。
真吵，女富江轻蹙眉头，嗓音里带着蛊惑的魔力，像你这样又老又丑的失败者，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就从这里跳下去吧？
她俯身在她耳边轻语：反正财产拿不到，还要坐牢，多可怜啊...
里子茫然地望向雏田太太，又看向完好无损的女富江，终于意识到自己彻底完了。
她的眼神逐渐空洞，突然发出凄厉的尖笑：我才没有失败！我才是雏田家唯一的养女！哈哈哈——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猛地冲向窗边，纵身跃下！
砰——
沉重的闷响从楼下传来。
雏田太太惊恐地望着女富江，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脸色苍白如纸：我、我得去看看你爸爸……她语无伦次地嗫嚅着，几乎是踉跄着夺门而出。
女富江没有阻拦，缓步走到窗边，垂眸俯视着楼下忙乱的一幕——医护人员正将里子抬上担架。
她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看来，雏田家是待不下去了。
陆甚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女富江的腹部，那里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刚才那把水果刀从未刺入过。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忍不住问道，你明明可以避开那一刀，或者直接揭穿她。这样很疼吧。
女富江走到床边，优雅地坐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让她在希望达到顶峰的瞬间坠入绝望，不是更有趣吗？而且...
她的目光扫过陆甚，突然问道你担心我会痛？
陆甚理所当然回道：人都会怕痛吧。
他看漫画的时候都怀疑富江是不是没有痛觉，为什么能一次又一次被肢解后，还乐此不疲地游戏人间。
要是他肯定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他真的很怕痛！ 而眼前的富江好像也对被捅了一刀没任何感觉。
男富江忽然倾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陆甚耳畔：痛习惯了，反而会享受呢。
陆甚猛地向后一缩：不可能！
女富江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轻笑：你又不是我们，怎么知道不可能。
无法改变的生活不等于就要享受。陆甚攥紧被单，就像我困在这里回不去，也绝不会因此就爱上这个地方。
话音刚落，就听男富江突然说道闭上眼睛！
陆甚怔住。
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是怎么回事。
男富江单手撑在枕边，将他困在方寸之间，漆黑的瞳孔里暗流涌动。
他面上看不出情绪，低声道：我想亲你，快闭上眼睛！
陆甚：......这对吗？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又是什么发展？刚才还在讨论疼痛和命运，现在突然就要接吻？富江的思维跳跃性也太大了！
看着男富江那双深邃的眼眸正紧紧盯着自己，陆甚感觉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热。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后背抵住了床头。
等、等一下...他结结巴巴地说，这太突然了...
男富江不为所动，反而向前倾身，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陆甚能清晰地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和完美的唇形。
为什么要等？男富江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现在就想亲！
陆甚的心脏狂跳不止。
他该拒绝吗？可是拒绝富江会有什么后果？他刚刚建立起来的不怕精神攻击的自信，在富江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不过是个吻罢了——他试图安慰自己，男孩子之间嬉闹性质的亲吻也很正常吧！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主动闭上眼睛，那不是像自己邀吻一样？
他纠结地看着男富江，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可是主动闭眼，他也做不到。
突然，眼睛被两只手轻轻蒙住——是女富江！
接着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这个吻轻柔却不容拒绝，像一片羽毛拂过，却又带着电流般的战栗。
陆甚整个人僵住了，感官在黑暗中变得异常敏锐。
唔...他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男富江按住了肩膀。
女富江蒙在他眼上的手松开，她在极近的距离轻声道：你看，亲多了你也会习惯！
男富江放开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是不是开始喜欢我亲你了...
陆甚眨了眨眼，适应着重新出现的光线。两个富江一左一右地站在床边。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你们已经习惯了疼痛？
男富江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女富江则伸手碰了碰自己曾经被刺伤的腹部：疼痛提醒我们还活着，而活着...
...就能继续这场有趣的游戏。
陆甚忽然意识到，富江们也是脆弱的，在面对无解的事情时，他们也只能用疼痛来对生命确认，确认自己是人，还活着。
可是...他轻声说，如果有的选，谁会愿意习惯疼痛呢？所以你们才会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是吗？
两个富江同时看向他，眼神复杂。
那一刻，陆甚仿佛看到了他们完美面具下的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