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 恶魔记者会上
病房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陆甚和女富江。
这种突如其来的独处让陆甚莫名有些紧张——仔细想来，这竟是他和女富江认识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两人独处。
之前都是在你追我逃。
女富江倒是很自然地坐在陆甚床边，修长的双腿交叠，视线在他身上流转。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散落的碎发，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皮肤。
“怎么？”她微微挑眉，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和我在一起这么紧张？你果然还是更喜欢男人吗？”
陆甚“......并没有”诽谤！这是诽谤！
他只是在面对异性，尤其是一个扬言要“亲死他”的美丽异性时，本能地感到压力更大而已，这完全不能说明他就是gay呀！
陆甚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却又被她伸手按住了肩膀。
“我、我....呃...富海能不能及时赶到电视台。”
他试图转移话题，声音却不自觉地紧绷。
女富江轻笑一声，俯身靠近，发梢扫过他的脸颊：“放心，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她的气息近在咫尺，陆甚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特有的冷香，这让他不受控制耳根微微发红，却又不敢轻易推开她。
“倒是你……”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锁骨，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今天该轮到我了吧？”
陆甚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像是被蛇盯上的猎物。
“轮到你什么？”
女富江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能和陆甚独处，晚上可以抱着他睡觉，这机会可不多得。
“你说呢？这几天你可都是和富海睡的。”
陆甚一时语塞，脸上发热——富江们连这种事都要争吗？
他试图讲道理：“那是因为我们俩都是男的啊！男女授受不亲，异性之间只有恋人才能睡在一起。”
女富江闻言非但没有不悦，眼底反而掠过一丝了然，带着几分“拿你没办法”的纵容：“你就这么想和我们谈恋爱？”
陆甚：“？？？”他刚才的表达里有这个意思吗？
见陆甚一脸茫然，女富江像是经过了一番思考，纠结了一会，用一种近乎恩赐的语气安抚道：“其实我们对你也很在乎。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等你更乖一点，我们就会和你交往哦！”
啊？？他刚刚有在和富江告白吗？还是他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
陆甚嘴角抽了抽，：“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这理解偏差也太大了！
“但是，”女富江的语气骤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你不能喜欢别人，知道吗？尤其是滨冈！！”
见富江终于说了一句听得懂的话。
陆甚立刻表态：“我没那么变态！喜欢恶魔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啊！”
这一点他倒是非常肯定。
富江顿时眉眼带笑，得出了结论：“你果然最喜欢我！”
陆甚：“……”
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和富江的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导致对话走向了奇怪的方向。
见陆甚痴痴地看着她，富江心里难得软了一些。或许应该给他一点安全感，那些痴迷她的人类，好像最喜欢问她，爱不爱的。
爱吗？像华织阿忠，桐绘秀一那样？死也要在一起。
这就是爱吗？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爱人的能力。
她是欲望。
“甚，”富江看着他，语气是难得的、近乎郑重的宣告，“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对你失去兴趣哦。”
这是她能确认的！
这句话，陆甚听懂了。
言下之意就是，富江们不会放他走。他离渴望的平凡生活，似乎又远了一步。
最终，陆甚还是没能拗过女富江，无奈地妥协了。
他僵硬地躺在床沿，半边身子几乎悬空，一动也不敢动。
女富江温热的身躯近在咫尺，若有似无的幽香萦绕在鼻尖，属于异性的独特气息让他耳根通红，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强迫自己思考别的事情。
男富江已经出发去寻找阿泽夕马了。
从这里到滨冈工作的电视台，车程大约三个小时。陆甚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这个点，男富江应该快到了吧？
他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又想起男富江陪他一起睡时的情形。
两个富江明明是一个人，他竟然能很清楚地区分两人的味道。
“完了完了……”陆甚猛地闭紧眼睛，耳根烧得更厉害了。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去。
这死脑子，怎么尽往不该想的地方瞎琢磨！
正想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富江的手机。
富江坐起身，接通电话，听筒里传来男富江略显失真的声音：
“我到电视台了。”
陆甚立刻把那些胡思乱想抛诸脑后，凑近话筒，急切地问：“情况怎么样？”
“记者会定在明早8点。”
男富江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选在周末，看来是打定主意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这场‘表演’。”
这是准备融化所有人吗？！
“那怎么办？能阻止吗？”陆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电视台已经被滨冈完全控制了。”男富江的语气冷了下来，“我只能迷惑几个边缘工作人员，无法阻止记者会召开。不过——”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危险的意味：“我可以混进现场，到时候直接干掉阿泽夕马。”
这个简单粗暴的方案让陆甚倒吸一口凉气。不愧是富江！解决问题的方式总是如此直接且高效！
这一夜对陆甚来说格外漫长。
他始终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生怕一个翻身就会触碰到身旁的女富江。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在极度疲惫中昏昏睡去。
第二天清晨，陆甚是被半边身子的麻木感惊醒的。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坐起身，发现女富江早已醒来，正坐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想吃什么？我去买。她问道，语气自然得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早晨。
就买点饭团牛奶吧。”陆甚下意识地回答。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愣住了——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能如此自然地接受富江的照顾了？
看着女富江转身离去的背影，陆甚不由得在心里佩服自己：真是出息了，居然让富江给自己跑腿买早餐。
忽然，他想起男富江昨晚在电话里提到的事，急忙伸手打开病房里的电视。
屏幕亮起，显示现在已是七点五十。距离那场可怕的道歉记者会开始，就剩10分钟了。
女富江拎着早餐回到病房时，电视屏幕上的道歉记者会刚好开始。
画面中，滨冈一身得体的西装站在聚光灯下，以主持记者的身份向观众介绍着阿泽夕马。
台下坐满了受害者家属，当阿泽夕马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时，愤怒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演播厅。
哭喊声、咒骂声此起彼伏，有人甚至试图冲上台去，被现场保安死死拦住。
在滨冈的示意下，阿泽夕马缓缓跪倒在地，开始疯狂地磕头道歉。
他的额头重重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嘴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但那机械般的动作和疯狂的眼神，让人感受不到丝毫诚意。
滨冈推着轮椅上的庆子站在一旁，脸上始终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庆子惊恐地看着阿泽夕马，却动弹不得。
而站在他身侧的裕太郎，脸上却明显带着不悦——这个掌控全局的机会，本该属于他。
陆甚紧张地攥紧了被单，声音发颤：怎么办，道歉已经开始了......
女富江却气定神闲地撕开饭团包装，递到他手里：相信我。
就在这时，电视画面中突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身影——魔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现场，而她身边站着的正是男富江！
怎么回事？魔女怎么会和富海在一起？陆甚惊得差点打翻手中的牛奶。
女富江轻描淡写地瞥了眼屏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魔女想要阿泽夕马的头，而我们想要他消失，各取所需罢了。
画面中，男富江已经大步走上舞台。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向跪在地上的阿泽夕马：
既然要忏悔，就该用性命来偿还！
就在阿泽夕马的道歉被强行打断的瞬间，台下原本沉浸在道歉中的受害者家属们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骤然清醒过来。
对啊！他们为什么要接受这个杀人狂魔的道歉！
去死！去死！愤怒的声浪再次席卷演播厅，比之前更加汹涌澎湃。
这一次，他们的怒火不再是被某种诡异氛围煽动，而是发自内心的真实呐喊。
阿泽夕马被踹倒在地，却突然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他抬头看向男富江，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虔诚光芒。
就在男富江的利刃刺入他胸膛的刹那——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阿泽夕马不仅没有倒下，反而更加亢奋地张开双臂，伤口处竟没有鲜血流出。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扭曲变形：
看到了吗？是恶魔大人在庇佑我！你们反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