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 五郎和丽美奈
陆甚愣住了。
“你说什么？”
富海的声音轻了些，：“如果我们彻底被吞噬，地球……包括其他可能靠近的星球，都会被它吞噬干净。所以，趁我们还清醒，还能做决定——”
“不行！”
陆甚猛地打断他，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把他们从触手中剥离出来，“一定有别的办法！你们不是能吸收能量吗？！”
“来不及了。”
富江摇头，“地狱星在愤怒。”
“不……”他声音嘶哑，“我不要……”
“甚，”富江抬起手，冰凉的手指抚过他的眼角，擦去那里不知何时涌出的泪水，
“听着，富江是不会真正死去的。你知道的。即使这个身体，连同这部分意识，随着地狱星一起炸毁……但‘富江’这个概念，依然存在。”
富海也靠过来，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我们的爱，还有和你一起的记忆……也许……会在某个新生的富江身上延续下去。你要……找到我们。”
不！
这怎么能一样呢！
“我不管什么新生的富江！”陆甚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就要你们！就是现在的你们！我不要你们死！”
真菌富江靠在旁边的触手壁上，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感人至深的爱情戏码。”
“我真的没时间陪你们闹了。”
真菌富江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们，她周身的细小触手微微摆动，“赶紧告诉我那四个人在哪。再拖下去，地狱星真把你们消化了，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触手上的富江与富海对视一眼，随即富江开口道：“我们和地狱星的部分意识融合，可以感知这个星球表面发生的一切。现在就可以送你们去他们身边。”
话音未落，包围着他们的触手“茧房”突然剧烈蠕动，肉壁如同退潮般迅速向四周收缩、瓦解。
光线涌入，陆甚还来不及再次开口阻止，眼前的景象已经彻底改变。
他们正站在一处相对开阔、由硬化肉质形成的“平台”边缘。
下方不远处，黑压压围着一大群幸存者。
“那四个人……在下面吗？”陆甚的声音有些发紧。
富江和富海同时将额头轻轻抵上他的脸颊，触感冰凉却依恋。
“嗯，下去吧。”富海的嗓音低而柔软。
“……真的只能这样了？”
陆甚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嵌进触手温软的表面。
“甚，”
富江抬起眼，瞳孔深处的星芒映着他的脸，“无论炸还是不炸……我们都已经离不开了。与其被它一点点吞干净，不如……”
她没说完，但陆甚听懂了。
他狠狠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我明白了。”
富江和富海深深看了他一眼，触手缓缓从他身边褪去，融入周围搏动的肉壁。
“我们会暂时退回深处……但是地狱星的每一处，都有我们的‘存在’。甚，我们一直陪着你。”
话音渐渐消融在肉质蠕动的闷响里，那两张熟悉的面容也随之没入猩红。
陆甚看着已经没了富江们的触手，心里叹口气。
富江们这次是要玩波大的了。
真菌富江走到他身边，语气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真可怜啊，好不容易见一面。”
“你闭嘴！”
陆甚猛地转头瞪她，眼里满是愤怒。
真菌富江却并不生气，反而凑近了些，指尖轻轻划过陆甚紧绷的下颌线，声音带着蛊惑：“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我也是富江哦。”
陆甚正伤心，听她的话气的要死，推开她正要厉声反驳，一个截然不同的、充满暴躁男声的声音却从“真菌富江”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鬼啊！臭女人！老子才不是同性恋！！别对着男人搞事啊！”
是五郎的声音！
陆甚愕然。
五郎和富江的意识可以同时掌控身体吗？
“废物！轮得到你管？！”
真菌富江的意识瞬间压回，女声里淬着冷意，“我才是富江！”
“你敢骂我？！行啊！”
五郎的意识再度窜起，控制着手臂做了个挽袖子的动作，“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用你这身子去找女人？！来啊！谁怕谁！”
“我像是在乎性别的人吗？”
真菌富江的声音重新浮上来，讥诮道，“反正……爽到就行。”
“你——！”
五郎气结，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喜欢富江了！亏他以前还是富江推，被这个女人折磨了这么多次后，他只剩下恨意！
那具身体的表情在暴怒与冰冷之间快速切换，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
陆甚看着这近乎精神分裂的场面，一时竟压下了悲痛，只剩荒诞与警惕。
真菌富江和五郎的共生……远比他想象的更扭曲、更不稳定。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两个人也不在他们计划之内。
“杀了她——！”
下方骤然爆发出混乱的嘶吼。
两人低头看去，只见人群中央被捆着一道身影——是丽美奈。
周围挤满了眼珠赤红、手执粗糙武器的幸存者，脸上混杂着绝望与疯狂的杀意。
峰石大介似乎试图保护她，却也被反绑着压跪在一旁。
小岛和押切缩在人群边缘，低头不敢吭声，看着峰石大介和丽美奈脸上掠过羞愧。
几个披着破烂黑袍的“教徒”正高声叫嚷：“丽美奈就是丽美奈星的化身，杀了她，丽美奈星的意识就会消失，我们就安全了！”
“但是在处刑前必须予以净化——这神圣的职责，由我等承担！”
净化？？？
看着那几个邪教徒邪恶的表情，陆甚猜到他们要怎么净化了。
都这种时候了，竟还有心思搞这种事……陆甚心头一阵恶心。
正要下去阻止，“五郎”突然先一步纵身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