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国际中心，88层。
404律所的西南角，阳光正好。林默靠在老板椅上，双脚搭在办公桌，手里刷着手机。
屏幕上，是他那个睡眼惺忪的视频，下面的评论区已经盖起了几万层的高楼，各种彩虹屁和玩梗的段子层出不穷。
虚假的繁荣。
他关掉软件，把手机丢到一旁。网络上的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跟潮水一样，没什么意思。只有把案子办扎实了，把对手送进去踩缝纫机，那才是实实在在的战利品。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吧。”林默把脚从桌上放了下来，坐正了身体。
没一会儿，刘沐阳就快步走了进来。
几天不见，他整个人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在餐厅门口被羞辱后，焦躁不安，连说话都带着颤音的“法理守望者”。他腰杆挺得笔直，脸上虽然还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解脱。
“林律师。”刘沐阳主动伸出手，用力地握了握。
“刘哥，坐。”林默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看你这样子，是有好消息了。”
刘沐阳坐下，身体微微前倾，连客套话都省了，直接切入主题。
“对！天大的好消息！许天佑那个案子，有突破性进展了！”
“那天在法庭上，他和那个将承宇不是被一起带走了吗？公安那边连夜突击审讯。”刘沐阳的语速很快，带着一股要把所有憋屈都吐出来的畅快，“将承宇那边问题不大，就是个受雇的律师。但许天佑，他全招了！”
林默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给刘沐阳倒了杯水。
“商业欺诈、商业敲诈、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使用来源不明的非法食材、操控舆论进行恶意攻击……”刘沐阳一口气报出了一连串的罪名，每说一个，他的表情就舒展一分。
“这孙子，坏事做绝了！而且不是只针对我一家，他们那个所谓的‘美食诚实联盟’，就是个敲诈勒索的团伙！给钱就吹上天，不给钱就往死里黑，好几家餐厅都被他们搞倒闭了！”
这些倒在林默的预料之中。
许天佑那种人，不可能只干一票。
“放心，公道会还给你。”林默看着他，“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至于泄露你个人信息的来源，查清楚了吗。”
提到这个，刘沐阳更是激动地一拍大腿。
“查清楚了！林律师，也查清楚了！”
“哦？”
“是洋柿子银行一个姓王的主管！”刘沐阳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林默，“就是他！我的房贷就是从他们银行办的，所有资料他都能看到。许天佑给了他五万块钱，他就把我所有的个人信息，包括家庭住址、工作单位、车牌号，全都卖了！”
林默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是公安机关出具的一份情况说明，清晰地记录了那个王主管的犯罪事实。
一个银行主管，为了区区五万块，就出卖了客户的所有隐私。真是讽刺。
“这个王主管，权力不大，就是个分管房贷业务的，平时油水捞惯了。”刘沐阳补充道，“除了这个，他身上也榨不出别的有价值的信息了。”
“足够了。”林默把文件放在桌上。
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已经形成了。从许天佑的恶意策划，到银行主管的助纣为虐，再到网络上的舆论狂欢，最后落到刘沐阳身上的所有伤害，每一个环节的责任人，都清晰地浮出了水面。
林默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刘沐阳，忽然开口：“刘哥，我这儿，也有个新进展，你可能会感兴趣。”
他把张海的事情，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从张海收钱在火锅店门口闹事，到他背后那个神秘的“徐总”，再到他自己因为职务侵占和挪用公款被陆氏集团送进局子。
刘沐阳听得目瞪口呆。
他原以为自己遭遇的只是一场单纯的网络暴力事件，没想到背后还牵扯着陆氏集团的内部腐败，以及一个更加神秘的幕后黑手。
“你的意思是……羞辱我的张海，和网暴我的许天佑，他们背后……”刘沐阳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很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林默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许天佑的‘许’，和那个‘徐总’的‘徐’，读音一样。这可能只是个巧合，但我不信有这么多巧合。”
他看着刘沐阳，继续分析：“对方的套路很清晰。先用许天佑的美食联盟在网上制造舆论，搞臭你的名声，这是第一步。然后，再让张海在线下羞辱你，这是第二步。”
“两步棋，环环相扣。如果不是我们应对得快，恐怕你现在已经精神奔溃了。”
刘沐阳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他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后怕。对方的手段，实在是阴险毒辣。
“现在，许天佑进去了，张海也进去了。”林默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两条狗都被打断了腿，但他们背后的主人还藏着。不过没关系，很快了。”
他拿起桌上的两份文件，一份是关于许天佑的，一份是关于张海的。
“这两件案子，我会向检察院建议，并案处理或者同步提起公诉。”林默把文件并在一起，在刘沐阳面前晃了晃，“到时候，法庭上见真章。许天佑和张海，为了减刑，你猜他们会不会把那个‘徐总’给供出来？”
刘沐阳看着林默，之前心里残存的最后一丝不安，也彻底烟消云散。
他站起身，对着林默，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律师，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有任何用得着我刘沐阳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刘哥，你这就言重了。”林默扶住他，“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你是我的当事人，我拿了你的钱，就得为你负责到底。”
他顿了顿，拍了拍刘沐阳的肩膀。
“回去好好经营你的账号，把‘白衣不沾油’这个招牌，做得更响。这，就是对那些想看你笑话的人，最好的回击。”
刘沐阳重重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煽情的话，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林默看着他的背影，拿起手机，拨通了李建国的电话。
“喂，李队，我，林默。”
“你小子，现在可是大红人啊，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李建国爽朗的笑声。
“红不红的先不说。”林默直接切入正题，“我给你提供的那条线，查得怎么样了？许天佑的社会关系里，有没有姓徐的，或者跟‘徐’有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