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没有接。
他翻身从屋顶滑下，落在仓库背面的垃圾箱上。
小腿传来钻心痛，低头一看，裤管已经被鲜血浸透。
手机还在疯狂震动。
他忍着痛跳下地面，拐进旁边的巷子。
身后传来仓库铁门被踢开的声音。
“往那边追！”
“分头找！”
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轩靠着墙壁喘气，终于按下接听键。
“考虑得如何？”女人声音依旧平静。
“你他妈的杀手已经在追我了！”林轩压低声音吼道。
“我知道。”
女人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所以你更应该答应我的条件。”
“只有我能让他们停手。”
林轩咬紧牙关，“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没得选。”
电话那头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林先生，你现在的位置是滨江区废弃厂区7号仓库后巷。”
“左侧三百米有条排水渠，通往江边码头。”
“右侧是死胡同。”
“追你那三个人，两分钟后会封锁所有出口。”
林轩头皮发麻。
这女人连他藏身位置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谁？”
“答应我的条件，我立刻让他们撤退。”女人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否则，你今晚走不出那条巷子。”
“我数三声。”
“三——”
林轩握紧手机，透视能力全开。
巷口确实有两个人正在靠近。
枪口对准了他藏身方向。
“二——”
左侧排水渠入口果然存在，但距离太远。
以他现在的伤势，根本跑不过子弹。
“一——”
“好！我答应！”林轩闭上眼，“东西交给你！”
女人笑了。
很轻，很短促。
却让林轩汗毛倒竖。
“聪明的选择。”
她顿了顿，“现在，往左边跑。”
“进排水渠，一直往江边方向。”
“会有人接应你。”
林轩咬牙冲出去。
小腿伤口撕裂般疼痛，每跑一步都在淌血。
耳边传来枪声。
子弹打在墙面上，溅起水泥碎屑。
他猛地扑向排水渠入口。
“目标进水渠了！”
“别追了。”
“收队。”
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男声。
林轩愣住。
透过透视能力，他看到那三个杀手竟然真停下脚步，转身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
他不敢置信。
“继续走。”手机里传来女人声音，“到码头会有人给你处理伤口。”
林轩没说话，拖着伤腿在排水渠里艰难前行。
水深及膝，散发着恶臭。
老鼠在脚边窜来窜去。
但他顾不上恶心，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前方出现微弱光亮。
是江边码头。
几艘破旧渔船停靠在岸边，随波摇晃。
其中一艘船头站着个人。
身材高瘦，戴着鸭舌帽。
“林先生。”那人冲他招手，“上船。”
林轩犹豫了。
“放心，我们不会要你的命。”鸭舌帽笑笑，“至少现在不会。”
“毕竟东西还在你手上。”
林轩咬牙爬上船。
鸭舌帽打量他的伤口，“啧啧，伤得不轻啊。”
他从船舱里拿出个医疗箱，“忍着点。”
说着掏出一瓶酒精，直接倒在林轩小腿上。
“嘶——”
林轩差点跳起来，额头青筋暴起。
“叫什么叫，男人就该硬气点。”鸭舌帽动作麻利，用镊子夹出弹片，“才擦破点皮而已。”
“运气不错，没伤到骨头。”
他迅速包扎好伤口，拍拍林轩肩膀，“行了，死不了。”
林轩脸色苍白，“你们老板呢？”
“在等你。”
鸭舌帽指指船舱，“进去吧。”
“该见面了。”
林轩深吸口气，推开船舱门。
里面坐着个女人。
大约三十出头，穿着黑色风衣。
五官精致得过分，眉眼间带着股说不出的冷艳。
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
深邃如古井，仿佛能看透一切。
“坐。”女人抬手示意对面椅子。
林轩没动，“你就是电话里那个人？”
“是我。”
女人倒了杯茶推过去，“自我介绍下，我叫陆清霜。”
“从事古董生意的。”
“古董生意？”林轩冷笑，“你确定不是杀人越货？”
陆清霜端起茶杯抿了口，“林先生误会了。”
“追杀你那批人，跟我无关。”
“我只是恰好知道他们的存在，顺便帮你解了围而已。”
“帮我？”林轩声音拔高，“你是在威胁我！”
“威胁也好，帮忙也罢。”陆清霜放下茶杯，“结果不是很好吗？”
“你还活着。”
“而且安全脱身了。”
林轩盯着她，“你到底想要什么？”
“玉佩里的东西。”
陆清霜也不掩饰，直截了当道，“我知道那里面藏着份文件。”
“内容涉及一个惊天秘密。”
“跟三十年前的一桩悬案有关。”
林轩心里一沉。
果然！
这女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拿？”他反问，“既然知道在哪，干嘛还要找我？”
陆清霜笑了，“因为打开那个暗格，需要特殊方法。”
“普通人强行破坏，里面的文件会自毁。”
“但你不一样。”
她目光落在林轩眼睛上，“你有透视能力。”
“可以在不破坏暗格的情况下，看清里面的内容。”
林轩浑身一震。
连这个都知道？！
“你怎么——”
“别惊讶。”陆清霜打断他，“林先生，你重生这件事，瞒不过真正的有心人。”
“你在古玩市场上的表现，太反常了。”
“三个月前还是个屡屡看走眼的废物。”
“三个月后突然变成鉴宝天才？”
“而且医术高超，能治愈苏雨涵的心疾？”
她顿了顿，“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会怀疑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林轩后背发凉。
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没想到早就被盯上了！
“你查我？”
“职业习惯。”陆清霜耸耸肩，“放心，知道你秘密的人不多。”
“目前只有我。”
“还有你那位师兄。”
提到师兄，林轩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当年就是那个畜生设局陷害他，导致他倾家荡产！
“别着急报仇。”陆清霜仿佛看穿他心思，“你师兄背后有人。”
“势力盘根错节，不是你现在能动的。”
“但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
她停顿片刻，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我可以帮你除掉他。”
林轩沉默了。
这女人抛出的诱饵，正中他要害。
师兄仇恨，是他心头最大块垒。
重生以来，他日日夜夜都在想怎么报这个仇。
可每次查到一半，都发现师兄身后那张关系网庞大得可怕——
政商两界都有靠山。
普通手段根本动不了他。
“你凭什么能做到？”林轩压下心头火气，“如果他真那么好对付，早就有人动手了。”
“因为我有筹码。”
陆清霜从风衣口袋掏出个U盘，“这里面，是你师兄这些年倒卖国宝的证据。”
“涉案金额超过十亿。”
“足够让他牢底坐穿。”
林轩瞳孔骤缩。
十亿？！
他早就怀疑师兄干这勾当，但没想到规模这么大！
“你手里为什么会有这些？”
“我说过，我也做古董生意。”陆清霜把玩着U盘，“有些路子，总能搞到点东西。”
“不过……”
她话锋一转，“这些证据要发挥作用，还需要一个关键人物作证。”
“谁？”
“你。”
陆清霜直视林轩，“你曾经是你师兄最信任的人。”
“你手上肯定有他交易时留下的蛛丝马迹。”
“只要你配合我，这些证据就能形成完整链条。”
“到时候，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他！”
林轩握紧拳头。
这个提议，确实很诱人。
但他隐约觉得不对劲。
“你费这么大劲，不会只是为了帮我报仇吧？”
“当然不是。”
陆清霜也不遮掩，“扳倒你师兄，只是顺带。”
“我真正要的，是那份文件里的秘密。”
“那个秘密关系到一批流失海外的国宝下落。”
“价值难以估量。”
林轩眯起眼，“你想独吞？”
“不，我想让它们回家。”
陆清霜表情变得严肃，“林先生，我虽然做古董生意，但我有底线。”
“国宝流失海外，是所有古董商人的耻辱。”
“如果有机会让它们回归，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
但林轩不信。
商人逐利，天经地义。
这女人能动用杀手，能掌握这么多秘密，背后势力绝对不简单。
怎么可能单纯为了爱国情怀？
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就在他思考时，陆清霜突然站起身，走到舷窗边。
“时间不早了。”
她背对着林轩，声音飘忽，“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明晚这个时候，我会再联系你。”
“如果答应合作，就把玉佩里的内容告诉我。”
“如果拒绝……”
她转过头，眼神冰冷，“那我也没办法继续保你安全了。”
“追杀你那批人，只是第一波。”
“后面还有更多势力盯着那件东西。”
“你觉得，凭你一个人，能活过今晚吗？”
林轩脸色铁青。
这女人摆明了在逼他！
“你也可以选择报警。”陆清霜补充道，“不过我劝你最好别。”
“警方内部也有人盯着这件事。”
“你一旦把东西交出去，第二天就会死在看守所里。”
“意外，永远那么巧合。”
她说完推开船舱门，“好好想想吧，林先生。”
“鸭舌帽会送你回去。”
说罢径直走了。
只留下林轩一个人坐在船舱里。
外面江风呼啸，船身摇晃得厉害。
他掏出那块玉佩，借着昏黄灯光仔细端详。
透视能力穿透玉石表层。
暗格里那张泛黄纸条清晰可见。
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和几个地名——
“1992.3.15”
“海外拍卖行”
“十三件青铜器”
“买家：m先生”
还有一行小字：“线索藏于龙纹镜背。”
林轩心跳加速。
1992年！
三十年前那场震惊文物界的大案！
当时一批西周青铜器离奇失窃，警方查了三年都没结果。
最后不了了之。
难道那批国宝，就藏在这串线索里？
他脑子飞快运转。
如果真是这样，这东西价值何止千万！
怪不得这么多人疯狂追逐！
但问题来了——
龙纹镜是什么？
在哪里能找到？
就在他思索时，船舱门被推开。
鸭舌帽探进头来，“林先生，到岸了。”
“我送你回去。”
林轩收好玉佩，跟着他下船。
码头停着辆黑色商务车。
鸭舌帽拉开车门，“上车吧。”
林轩刚坐进去，手机又响了。
是白语嫣！
他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点，女刑警队长打电话来……
不会是出事了吧？
林轩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手指僵在半空。
接？还是不接？
白语嫣这个点打来电话，绝对没好事。
鸭舌帽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怎么？不方便接？”
“要不要我先找个安静地方停车。”
林轩深吸一口气，摁下接听键。
“喂，白队。”
“林轩！”白语嫣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带着明显怒意，“你现在在哪儿？！”
“我……我在外面办点事。”
“办什么事？！”白语嫣语气加重，“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有人在江边发现三具尸体！”
“死者都是外省流窜来的职业杀手！”
林轩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
下午那批追杀他的人，已经被警方发现了。
“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吧？”白语嫣质问道，“现场有监控拍到你出现过！”
“别想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