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哈哈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轻蔑：“林老板，做我们这行的，信誉就是命根子。你放心，跟我合作过的客户，从来没人抱怨过货出问题。”
林轩点点头，装作满意的样子。
实际上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观察房间四周。
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画框有些歪斜，隐约能看到后面有个凸起。保险柜？
桌面上除了烟灰缸和打火机，还摆着几份文件。
从这个角度看不清具体内容，但能认出抬头印着“顺达物流”的字样。
“对了。”赵刚突然话锋一转，“林老板，你这批货从哪收来的？”
林轩心里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
“各处凑的。”他笑了笑，“做我们这行的，货源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哪说得清楚。”
赵刚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忽然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行吧。”他放下杯子，“具体细节咱们再谈。不过有个规矩得先说清楚——想跟我合作，得先交保证金。”
林轩挑眉：“多少？”
“不多。”赵刚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万。”
妈的，这是在试探我。
林轩在心里骂了一句，表面上却装出为难的表情。
“赵老板，五十万不是小数目。”他摁灭烟头，“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先给二十万定金，等货发出去再补齐余款。”
赵刚脸色沉下来，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林老板，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气氛瞬间凝固。
站在门口的壮汉往前走了两步，手按在腰间那个鼓包上。
林轩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口袋里的录音笔还在工作，白语嫣应该听得到这边的动静。
但如果现在动手，他根本没机会逃出去。
“赵老板误会了。”林轩举起双手，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诚恳，“我不是想讨价还价，只是真的手头紧。这样吧，我明天就把二十万打过来，剩下的三天内补齐，您看行吗？”
赵刚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钟。
林轩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终于，赵刚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
“罢了。”他摆摆手，示意壮汉退后，“看在你是朋友介绍来的份上，就这么办吧。不过林老板记住，我这人最讨厌耍花样。”
林轩松了口气，连忙点头：“那是自然。”
赵刚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写下一串账号递过来。
“二十万打这个账户。”他靠回椅子上，“明天我收到钱，咱们再谈后续的事。”
林轩接过纸条装进口袋，站起身准备告辞。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年轻人推门闯进来，脸上带着慌张：“赵哥，出事了！”
赵刚脸色一变：“什么事？”
年轻人看了林轩一眼，欲言又止。
“没关系。”赵刚冲林轩摆摆手，“林老板先回去吧，明天电话联系。”
林轩点点头，跟着壮汉往外走。
刚出办公室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赵刚压低的声音：“你说什么？孙老板那边出问题了？”
林轩脚步微微一顿。
果然跟孙耀有关系！
壮汉催促道：“走快点。”
林轩压下心里的激动，加快脚步离开了仓库。
走出工业区，他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掏出手机。
刚要给白语嫣打电话，手机就先响了。
“我都听到了。”白语嫣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还好吗？”
“没事。”林轩靠在墙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过刚才差点露馅。”
“我知道。”白语嫣顿了顿，“你听到最后那句话了吗？孙耀那边出问题了。”
林轩眼睛一亮：“会不会是他的其他窝点被查了？”
“有可能。”白语嫣说，“我马上去查查，你先回去，别再乱跑了。”
挂断电话，林轩没急着离开。
他点了根烟，站在角落里仔细回想刚才的对话。
赵刚表面上答应了合作，但话里话外都带着试探。
五十万保证金肯定不是常规操作，更像是在测试他的底细。
而且那个账户八成是个陷阱——只要钱一打过去，赵刚立刻就能查到他的真实身份。
妈的，这群人比想象中谨慎多了。
林轩摁灭烟头，转身往地铁站走。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
他刚打开门，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份外卖和一张便签。
“猜到你今天没时间吃饭，给你点了晚餐。记得趁热吃。——苏雨涵”
林轩拿起便签看了看，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这女人嘴上总说不关心他，暗地里却比谁都细心。
他打开外卖盒，是一份小笼包和一碗馄饨，旁边还配了碟醋和辣椒油。
正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吃完饭，林轩坐到电脑前，打开那本账本的电子版。
既然不能直接跟赵刚合作，就得换个思路。
他仔细翻看账本里的交易记录，试图找出其他线索。
第一页是去年三月的流水，记录了五笔文物交易，金额从十万到五十万不等。
第二页是四月，交易次数明显增多，有十几笔记录。
越往后看，交易频率越高，金额也越大。
到了今年，几乎每个月都有上百万的进账。
林轩皱起眉头。
这些钱的流向很有规律——先是打进顺达物流的账户，然后分批转到几个不同的公司名下。
其中有一家叫“华泰贸易”的公司，收款金额最多。
他在网上搜了搜这家公司的信息。
工商注册显示，华泰贸易的法人代表是个叫“李明”的人，经营范围包括进出口贸易、货物运输等。
看起来是家正规公司。
但是……
林轩眼睛突然一亮。
华泰贸易的注册地址，竟然就在城南那片别墅区！
而且根据地图显示，这家公司跟孙耀的别墅只隔了两条街。
这不可能是巧合。
林轩立刻拨通白语嫣的电话。
“查到什么了吗？”白语嫣问。
“有个新线索。”林轩把华泰贸易的情况说了一遍，“你能帮我查查这家公司的详细资料吗？”
“可以。”白语嫣那边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等我消息。”
挂断电话，林轩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理清思路。
现在基本能确定，孙耀通过顺达物流走私文物，然后用华泰贸易这样的空壳公司洗钱。
但光靠这些还不够。
要想定罪，必须拿到实物证据——要么是文物本身，要么是交易现场的录音录像。
他睁开眼睛，看向墙上贴着的那张城市地图。
顺达物流在城东，华泰贸易在城南，孙耀的别墅也在城南……
如果能找到他们下一次交易的时间和地点，就能一网打尽。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林轩低头一看，是白语嫣发来的消息。
“华泰贸易果然有问题。法人代表李明是个死人，三年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这家公司完全是假的，专门用来洗黑钱。”
林轩心里一沉。
果然如此。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弹出来：“还有更劲爆的——我查到孙耀名下有个私人码头，位置在江北港外围。上个月有一艘货轮在那里停靠过，船上装的全是工艺品。”
私人码头？
林轩猛地坐直身体。
这才是关键！
孙耀的文物肯定是从那里运出去的。
他快速打字回复：“那个码头现在还有货吗？”
白语嫣回得很快：“不清楚。但我打听到，过两天有艘货轮要停靠在那里。”
林轩眼睛一亮。
机会来了！
“能不能派人盯着？”他问。
“已经安排了。”白语嫣说，“不过你千万别想着自己去，那地方戒备森严，硬闯只会打草惊蛇。”
林轩没回话。
他当然知道不能硬来，但总得想个办法混进去。
想了半天，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第二天一早，林轩再次来到顺达物流。
门口的壮汉看到他，愣了一下：“你怎么又来了？”
“找赵老板有急事。”林轩掏出手机晃了晃，“钱我已经准备好了，想当面跟他确认一下细节。”
壮汉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对讲机通报了一声。
几分钟后，林轩再次坐在赵刚对面。
“林老板真够积极的。”赵刚笑着说，“钱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林轩掏出手机，调出一张转账截图，“二十万已经打到您账上了。”
赵刚接过手机看了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爽快！”他拍了拍桌子，“不过林老板，我还有个问题想问。”
林轩心里咯噔一下：“赵老板请说。”
“你这批货打算什么时候发？”赵刚盯着他的眼睛，“如果太急的话，我这边可能安排不过来。”
林轩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
“不急。”他装出轻松的样子，“一个月内发出去就行。”
赵刚点点头，表情看起来很满意。
“那就好办了。”他站起身，伸出手，“合作愉快，林老板。”
林轩跟他握了握手，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一步怎么走。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保镖。
看到林轩在场，他微微皱眉：“赵刚，我来得不巧？”
赵刚连忙起身迎上去：“孙老板，您怎么来了？”
孙老板？
林轩浑身一震，抬头看向那个中年男人。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看到对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就是孙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