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嫣脸色唰地白了。
她下意识看向玻璃柜里的青铜鼎，那件看起来古朴无华的器物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血咒阵……”她喃喃自语，随即猛然回神，“等等，你说周德昌就是因为接触这鼎才死的？”
林轩点头：“应该没错。鼎内符文散发的红光已经很浓了，说明咒阵积蓄的怨气极重。周德昌接触时间越长，被吸取的生机就越多。”
“可我们技术科的人也检查过，没发现异常啊。”白语嫣皱眉。
“普通仪器测不出来。”林轩摇头，“这些符文刻在青铜内层，除非用特殊手段，否则根本看不见。”
白语嫣盯着他看了好几秒：“你怎么看见的？”
林轩愣了下。
糟了，一时情急把透视能力暴露了。
“我……学过一些古法鉴宝术。”他硬着头皮解释，“师父传下来的秘技，能看穿器物内部结构。”
这话说得牵强至极。
但白语嫣没有追问，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先不管这个，你的意思是，这鼎现在还具备杀伤力？”
“没错。”林轩神色凝重，“而且威力比之前更强了。周德昌的死让咒阵吸收了大量生机，现在普通人只要触碰鼎身，不出三天必死无疑。”
白语嫣倒吸口气——等等，她刚才又倒吸气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怎么办？销毁它？”
“不行。”林轩断然否决，“血咒阵是用活人血祭炼成，如果强行破坏，积蓄的怨气会瞬间爆发，方圆百米内的人全得遭殃。”
白语嫣脸色更难看了。
这里可是市局证物室，旁边就是办公区，少说也有上百名警员。
“那你有办法吗？”她问。
林轩沉思片刻：“有，但需要时间准备。”
“需要什么？”
“一套破阵的材料。”林轩掏出手机，快速记录下几样东西的名称，“朱砂、雄黄、桃木剑、五帝钱……这些都能在古玩市场买到。”
白语嫣看着清单，表情复杂。
作为一名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警察，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正在讨论朱砂破邪这种玄乎事。
但周德昌离奇暴毙的尸检报告摆在那里——所有器官衰竭，像被抽干了生命力。
她咬了咬嘴唇：“我陪你去买。”
“现在？”
“对。”白语嫣转身对管理员道，“小刘，这件证物从现在开始封存，任何人不得接触。”
管理员愣了下：“白队，局长那边……”
“出了事我负责。”白语嫣语气不容置疑。
两人很快离开市局，驱车前往南城古玩市场。
车上，白语嫣忽然开口：“你师父是什么人？”
林轩一怔。
这问题来得太突兀。
“一个普通的古玩商人。”他随口道，“早几年去世了。”
“普通商人会血咒阵这种邪术？”白语嫣侧头看他，眼神锐利。
林轩心里暗骂。
这女人太敏锐了，随便一句话都能抓住破绽。
“师父只是懂得鉴别这类邪物。”他解释道，“至于怎么破解，是我从古籍上学来的。”
白语嫣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但林轩知道，她肯定已经起疑了。
车子驶入古玩市场。
这里人头攒动，各种摊位鳞次栉比，空气里弥漫着檀香和霉味混杂的特殊气息。
林轩轻车熟路地领着白语嫣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一家名为“天师阁”的小店。
店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山羊胡，戴着老花镜，正埋头摆弄一串佛珠。
“张老。”林轩喊了声。
老头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清来人后,顿时露出笑容：“哟，小林啊！稀客稀客。”
“给您带生意来了。”林轩递上清单，“这些东西，您这儿全吗？”
张老接过清单扫了眼，眉头立刻皱起来：“朱砂雄黄桃木剑……小林，你要干嘛？降妖除魔？”
“遇到点麻烦。”林轩含糊道。
“什么麻烦需要这全套法器？”张老神色严肃起来，“你小子别告诉我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白语嫣在旁边听着，只觉得越来越玄乎。
“就是帮朋友处理件古董。”林轩打哈哈，“您别多想，东西备齐就行。”
张老狐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叹口气：“成吧。你等着，我去仓库拿。”
老头起身走向后堂。
白语嫣低声问：“这老头什么来头？”
“圈子里的前辈。”林轩随口道，“专门收些奇门法器，对这方面很有研究。”
没过多久，张老捧着个木盒出来了。
盒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清单上的所有物品——朱砂装在小瓷瓶里，雄黄用油纸包着，桃木剑长约一尺，五帝钱用红绳串成。
“这些都是真品。”张老郑重道，“朱砂是云南天然矿砂，雄黄是老坑货，桃木是千年雷击木削成，五帝钱是清朝真币。一套下来……给你打个折，八万。”
白语嫣眼皮跳了跳。
八万块买这么点东西？
但林轩二话不说掏出银行卡：“刷卡。”
张老接过卡，却没急着去刷，而是盯着林轩：“小林，实话告诉我，你到底遇上什么了？”
林轩沉默片刻：“一件刻了血咒阵的青铜器。”
张老脸色骤变。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林轩的手腕：“你疯了？血咒阵那种东西也敢碰？”
“不是我想碰。”林轩苦笑，“是它跑到我眼前来了。”
张老死死盯着他：“咒阵开启了吗？”
“开了，而且还死了人。”
嘶——
张老倒抽口凉气，松开手，踉跄退后两步。
“完了完了……”老头喃喃自语，“血咒阵一旦开启就停不下来，除非有人献祭填坑，否则它会一直杀下去……”
“所以我才要破阵。”林轩正色道，“张老，您知道具体方法吗？”
张老沉默良久。
他坐回椅子上，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发黄的线装书，翻到某一页递给林轩：“我只在这上面见过记载，但从没实践过。”
林轩接过书，飞快扫过页面上的内容。
古籍记载破解血咒阵需要三个步骤——
第一，用朱砂雄黄混合绘制镇压符，覆盖在咒阵器物表面，暂时封印其威力。
第二，用桃木剑和五帝钱布下反向法阵，将积蓄的怨气逐渐消解。
第三，找到当年献祭之人的遗骸，超度亡魂，才能彻底破除咒阵。
林轩看完,眉头紧锁。
前两步还好说,第三步就麻烦了——去哪儿找几千年前的遗骸？
“怎么样？”白语嫣凑过来问。
林轩合上书：“有点棘手，但可以试试。”
张老忽然开口：“小林，我劝你别趟这浑水。血咒阵历来凶险无比，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没办法。”林轩摇头，“那东西现在在警局证物室，不处理掉会出大问题。”
张老怔住了：“警……警局？”
他看向白语嫣,这才注意到这女人身上那股凌厉气质。
“你是警察？”老头试探着问。
白语嫣点头：“市局刑侦支队。”
张老倒吸口……算了，他没倒吸气，只是脸色变得极其复杂。
“难怪你们敢碰血咒阵。”他苦笑，“行吧，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但你们自己小心点。”
林轩付了钱，提着木盒离开天师阁。
刚走出店门，白语嫣突然拉住他：“等等。”
“怎么了？”
“我有个疑问。”白语嫣直视他的眼睛，“那个周德昌是怎么得到这鼎的？”
林轩一愣。
对啊，这是个关键问题。
血咒阵这么危险的东西，怎么会流落到周德昌手里？
而且据白语嫣说，周德昌只是个小古董商，没什么特殊背景。
“你们调查过他的进货渠道吗？”林轩问。
“查了。”白语嫣皱眉，“周德昌的记录显示，这鼎是他三个月前从一个网络拍卖会上拍到的。当时起拍价只有五千块，他加到两万拿下。”
“两万？”林轩吃了一惊。
真正的商周青铜礼器，市场价至少百万起步。
哪怕是有瑕疵的残品，也不可能只卖两万。
除非……
“除非卖家根本不知道这是真品。”白语嫣接上他的思路，“或者，卖家故意压低价格，想让人买走。”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查出卖家身份了吗？”林轩追问。
“查了，是个虚假账号。”白语嫣咬牙，“注册信息全是假的，Ip地址也用了代理，根本追踪不到。”
林轩心头一沉。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有人故意放出这件带血咒阵的青铜鼎，还刻意隐藏身份……
这背后到底在图什么？
“走，我们回局里。”白语嫣做出决定，“必须尽快处理掉那鼎，不能让更多人涉险。”
两人火速赶回市局。
刚进大门，迎面就碰上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
“白队。”男人喊住她，“局长找你，说有重要案情讨论。”
白语嫣皱眉：“现在？”
“对,在会议室等着呢。”
白语嫣看了眼林轩,犹豫道：“要不你先……”
“我跟你一起去。”林轩打断她，“这案子我也有份,正好汇报下新发现。”
白语嫣想了想，点头同意。
两人来到三楼会议室。
推门进去，屋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局长、副局长、技术科科长、法医……全是市局高层。
看到林轩跟着白语嫣进来，所有人都露出诧异表情。
“白语嫣，这位是……”局长开口问。
“林轩，古玩鉴定专家。”白语嫣简短介绍，“关于周德昌案，他有重要发现。”
局长打量了林轩几眼，示意他们坐下。
“说吧，什么发现？”
林轩没有废话，直接道：“那件青铜鼎有问题，而且问题致命。周德昌的死因就在鼎上。”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窃窃私语。
技术科科长站起来反驳：“我们检测过多遍，鼎上没有任何毒素或放射性物质。”
“因为你们检测的方向错了。”林轩平静道，“那不是物理或化学层面的危险，而是……”
他停顿了下，缓缓吐出两个字：
“诅咒。”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盯着林轩，眼神从怀疑变成诧异，再变成荒谬。
“诅咒？”副局长率先打破沉默，语气里满是讽刺，“小伙子，这里是公安局，不是拍鬼片现场。”
几个干部跟着笑起来。
只有白语嫣没笑，她知道林轩不会信口开河。
技术科科长推了推眼镜：“林先生是吧？我承认你可能在古玩鉴定上有些专业能力，但死因分析是法医的工作。周德昌明确死于急性心肌梗死，这是解剖结论，有医学依据。”
“我没说他死因不是心梗。”林轩语气平静，“我说的是，心梗的诱因来自诅咒。”
技术科科长脸色难看起来：“荒谬！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诅咒这种东西！”
“是吗？”林轩转头看向白语嫣，“你告诉他们，周德昌死前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