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港的晨雾裹着咸腥气，将码头的桅杆晕染成淡墨色的剪影。石惊弦站在 “破浪号” 的甲板上，离火剑的赤芒刺破薄雾，映着水面漂浮的断桨与尸身 —— 昨夜秦家帮的海盗洗劫了港口，栈桥的木桩上还钉着具渔民的尸体，胸口插着支雕梅纹的羽箭，箭杆上刻着个 “影” 字。
“是影阁的叛徒。” 柳如眉的寒潭剑在掌心凝出冰棱，她指尖抚过箭杆上的纹路，“这是梅影楼的‘寒梅箭’，箭头淬了‘化骨水’，是三师兄柳云的手法。” 她望着雾中若隐若现的海盗船，帆上的梅纹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红，“他竟投靠了秦家帮。”
苏晚晴正蹲在船舷边，用软鞭勾上来块破碎的船板，上面刻着 “九宫” 二字：“如眉姐，你看这船板，是按奇门阵的木料拼接的，遇火不燃，遇水不沉。” 她突然指向雾深处，“有船过来了！挂着黑帆！”
三艘海盗船冲破迷雾，船头立着个披红袍的瘦高个，手里把玩着枚骷髅头玉佩，正是秦家帮的帮主秦无常。“石惊弦，” 他的笑声像破锣，“听说你杀了我弟弟？今日我便用泉州百姓的血，给你做碗‘醒酒汤’！”
话音未落，海盗船突然变阵，呈 “品” 字形包抄过来，正是《孙子兵法》中 “左右犄角，中路突破” 的阵法。石惊弦的离火剑指向左侧的船：“那是‘死门’，船板最薄。如眉，你带十名弓箭手攻左船，用冰棱箭射他们的舵；晚晴，你用‘透骨钉’毁右船的帆；我去中军，擒贼先擒王！”
柳如眉的寒潭剑轻碰他的手腕：“小心柳云的寒梅箭，他的‘梅花三弄’箭法，能在雾中变向。” 她从箭囊里抽出支冰棱箭，箭头缠着根红绳，“这是‘子母箭’，我射第一支，你接第二支，能破他的变招。”
石惊弦接过箭，指尖触到红绳上的温度 —— 是她方才攥在掌心焐热的。他突然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等退了海盗，带你去看泉州的刺桐花，比梅庄的腊梅艳。”
柳如眉的耳尖在雾中红得像朱砂，刚要说话，就见秦无常的船已撞了过来。“动手！”
三十支冰棱箭破空而去，精准射穿左船的舵盘。柳如眉趁机跃上对方甲板，寒潭剑划出 “坎卦?冰锥”，冰刺穿透海盗的脚背，逼得他们连连后退。“柳云，滚出来！” 她的声音在雾中回荡，“敢做不敢认吗？”
雾中突然射出三支梅箭，呈 “品” 字形射向她的面门。柳如眉旋身避开，却见箭在半空突然转向，从三个方向兜了回来。“果然是‘梅花三弄’！” 她寒潭剑反撩，冰棱撞在箭杆上，火星溅起的瞬间，认出了箭尾的刻痕 —— 是师父给三师兄的信物。
“小师妹，别来无恙。” 柳云的身影从雾中走出，脸上有道新疤，“影阁早就该投靠蒙古，跟着石惊弦这种毛头小子，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他突然挥手，十名弓箭手同时放箭，箭雨在雾中织成张网。
柳如眉的寒潭剑舞成冰罩，冰棱镖 “唰” 地射向弓箭手的手腕。她算准了柳云的心思 —— 他想活捉自己去秦无常那里邀功，箭上定没淬毒。“三师兄，你忘了师父说的‘影阁弟子，以护宋为己任’？”
“护宋？” 柳云冷笑，梅箭突然指向她的后腰，“你爹当年就是因为护宋，才被岳将军的人误杀！你还执迷不悟！”
柳如眉的剑突然顿住，冰棱在剑脊凝结。父亲的死因一直是影阁的谜，柳云这话…… 她正恍惚，就见支梅箭已到近前，却被道火浪卷飞 —— 石惊弦的离火剑不知何时到了，火劲顺着剑身蔓延，将柳云的箭囊烧得精光。
“挑拨离间的话，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石惊弦将柳如眉护在身后，火剑直指柳云的咽喉，“柳伯父是被秦嵩的人暗杀，嫁祸给岳将军，这账我迟早跟你们算！”
柳云脸色骤变，突然吹了声口哨，左船的舱底竟钻出二十名蒙面人，手里的弯刀泛着绿光 —— 是蒙古的 “黑风卫”！
“早就防着你们有后手！” 苏晚晴的软鞭突然从雾中窜出，卷住柳云的脚踝，“惊弦哥，如眉姐，右船的帆已被我烧了，秦无常正往这边逃！”
石惊弦的火剑突然暴涨，赤焰如火龙窜向黑风卫，逼得他们连连后退。柳如眉趁机旋身，寒潭剑与他的火剑交叉成十字，“水火既济” 的力道震得甲板都在抖。“柳云，看看你的同伙！” 她指向雾中，秦无常的船已调转方向，竟要把他们困在左船！
柳云这才知被利用，梅箭突然转向，射穿了两名黑风卫的咽喉。“小师妹，我……”
“现在后悔晚了！” 秦无常的怒吼从雾中传来，他的船突然撞向左船，两船之间的木板被撞断，海盗们举着弯刀扑了过来。
石惊弦的离火剑横扫，火浪卷着海盗坠海。他突然拽住柳如眉的手，往船尾跑：“左船被他们凿了洞，要沉了！” 苏晚晴的软鞭早已缠上右船的桅杆，三人借力荡过去时，左船已开始倾斜，柳云的惨叫声被雾吞没。
右船的甲板上，秦无常正举着狼牙棒等他们，身边站着个穿和服的武士，手里的倭刀在雾中闪着冷光。“这是东瀛的‘浪人卫’，” 秦无常笑得玉佩都在颤，“石惊弦，今日让你尝尝腹背受敌的滋味！”
浪人卫突然拔刀，倭刀化作道寒光，直劈石惊弦的面门。石惊弦的火剑迎了上去，两剑相撞的瞬间，他突然低呼一声 —— 对方的刀上缠着细钢丝，竟要绞断他的剑！
“惊弦！” 柳如眉的寒潭剑从斜刺里窜出，冰棱撞在钢丝上，逼得浪人卫后退半步。苏晚晴的软鞭趁机缠上他的手腕，透骨钉 “噌” 地射向他的肘弯，“看你还敢不敢耍花样！”
浪人卫的倭刀脱手飞出，却见秦无常的狼牙棒已到近前，棒风带着腥气，砸向柳如眉的后背。石惊弦想也没想，侧身挡在她身前，离火剑硬接这招，火星溅在他脸上，竟将狼牙棒的尖齿烧得通红。
“好小子！” 秦无常的棒法突然变快，是 “疯魔杖法” 的毒招，专打周身大穴。石惊弦的火剑却越舞越急，离火内力催动到极致，火劲顺着棒身蔓延，烧得秦无常的袍角都起了火。
柳如眉趁机绕至秦无常身后，寒潭剑划出 “艮卦?冻石”，冰气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爬，瞬间冻住他的膝盖。“秦无常，你的死期到了！”
秦无常突然狂笑，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点燃了腰间的油囊：“我死，你们也得陪葬！” 油火顺着甲板蔓延，直扑堆在角落的火药桶。
“不好！” 石惊弦拽着柳如眉往船舷跑，苏晚晴的软鞭早已缠上对面的 “破浪号”，三人借力跃过去时，右船已炸成片火海，火光映红了半边雾。
“破浪号” 的船长突然指着雾深处，那里的海平面泛着诡异的绿：“石少侠，是‘鬼船’！秦家帮的主力来了！”
数十艘挂着梅纹帆的海盗船冲破迷雾，船头立着的人影让柳如眉瞳孔骤缩 —— 是影阁的二长老，手里举着的令牌，竟与父亲的一模一样！
“二长老…… 也叛了？” 她的寒潭剑微微颤抖，冰棱在掌心化水。
石惊弦握紧她的手，离火剑在晨光中泛着决绝的光：“不管谁叛，咱们都得守住泉州。” 他指向海盗船的阵型，“他们按‘九宫阵’排列，‘中宫’的船最大，定是旗舰，咱们去炸了它！”
柳如眉点头，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着：“用‘景门’的火油，按《孙子》‘火攻篇’说的，顺风纵火。”
苏晚晴已将软鞭系在桅杆上，正往箭囊里装火箭：“算我一个！让他们尝尝姑奶奶的‘流星火雨’！”
三人刚要行动，雾中突然传来号角声，不是秦家帮的调子，是岳将军的 “聚义号”！柳乘风带着影阁的主力船队从雾中驶出，船头的 “影” 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爹！” 柳如眉的声音带着哭腔，寒潭剑的冰棱终于彻底融化。
柳乘风的铁尺指向二长老的船：“叛徒人人得而诛之！如眉，惊弦，随我杀！”
两船队在雾中相撞，喊杀声震得海浪都在抖。石惊弦的离火剑与柳如眉的寒潭剑交叉飞舞，冰与火在雾中织成道光，劈开海盗的阵型。苏晚晴的软鞭缠着火箭，在桅杆间荡来荡去，将一艘艘海盗船点燃，火光中，她的笑声比刺桐花还艳。
石惊弦望着身边的柳如眉，她的侧脸在火光中格外清晰，鬓角的碎发沾着雾水，像极了梅庄清晨的露珠。他突然低头，在她唇角印下一个带着咸味的吻：“等打完这仗，刺桐花该开了。”
柳如眉的耳尖红透，刚要回应，就见二长老的旗舰上突然升起面黑旗，旗上的狼头图案在火光中闪着凶光 —— 是蒙古的援军到了！
雾深处传来蒙古铁骑的马蹄声，不是从海上，是从泉州城的方向！
“是内奸开了城门！” 柳乘风的铁尺重重顿地，“泉州城破了！”
石惊弦握紧柳如眉的手，离火剑与寒潭剑同时指向泉州城的方向。那里的火光已染红了半边天，隐约传来百姓的哭嚎。他们知道，这仗难打了，蒙古军与海盗内外夹击，泉州危在旦夕。
但石惊弦看着柳如眉眼中的决绝，突然笑了。她的寒潭剑虽冷，握在他手里却暖得发烫；苏晚晴的软鞭抽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为他们鼓气。
“去城里！” 石惊弦的声音斩钉截铁，“守住百姓，就守住了泉州。”
柳如眉点头，寒潭剑在她掌心转了个圈：“‘生门’在城南的粮仓，咱们去那里汇合。”
三人跃下 “破浪号”，往泉州城跑去。雾中的梅纹帆还在燃烧，蒙古的号角声越来越近，可他们的脚步却越跑越稳。石惊弦知道，只要身边有这两抹身影，再浓的雾，再险的城，他们都能闯过去。
只是泉州城的迷雾里，究竟藏着多少影阁的叛徒？二长老手中的令牌，又为何会与柳伯父的一模一样？那面狼头黑旗升起的瞬间，雾中似乎闪过个熟悉的身影，像极了本该死去的柳苍澜……
暮色将至，泉州城的火光与雾混在一起，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仿佛能触到那藏在迷雾深处的真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