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然没回头，脚步却慢了下来。幼兽咬着他裤脚不放，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断断续续，林婉儿听懂了：“它说钟楼吃人。”
“我知道。”他低头看那只爪子，“但主魂在瞳孔里说话，说只有进去，才能知道怎么逆转。”
林婉儿伸手拦住他：“你眼睛已经快盖到鼻梁了，再用能力，可能就回不来了。”
“回不来也要去。”他拉开她的手，“桥墩残片给的坐标指向钟楼，不是巧合。”
她没再劝，转身拨通一个号码，声音压得很低。电话那头只应了一声，便挂断。李修然没问是谁，他知道是天机阁的人。他们早该插手了。
三人走到钟楼门口时，铜门半开，里面没有灯。幼兽缩在李修然怀里，身体发抖。林婉儿从包里取出三张符纸，一人一张贴在胸口。“防阴气反噬。”她说。
李修然点头，抬脚迈进去。地板刚被踩中，血光骤起。篆文从砖缝里浮出，迅速连成阵图，覆盖整个地面。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空气瞬间凝滞。
“空间锁死了。”林婉儿蹲下查看阵纹，“这不是普通封印，是活阵，会随我们移动变化。”
李修然左眼扫过四周，灵脉结构清晰可见，但比平时更乱，像被人故意打散重排过。主魂的声音在他脑内响起：“走中间，别碰墙。”
他照做，每一步都踩在阵纹间隙。林婉儿跟在后面，手里捏着备用符纸，随时准备补阵。幼兽突然挣扎着跳下来，冲向左侧角落，用头撞墙。
“它发现什么了？”林婉儿快步跟过去。
墙面上有道细缝，幼兽用爪子扒拉，露出半截青铜锁片。李修然伸手取下，锁片自动贴上他掌心，和之前残片一样渗入皮肤。视野再次扩展，这次他看见了钟楼内部的灵脉走向——全部指向顶层。
“上面有东西。”他说。
“先破阵。”林婉儿蹲在地上画符，朱砂刚落下，阵纹立刻扭曲，符纸边缘焦黑卷曲。“不行，这阵认人，只对你的血有反应。”
李修然没犹豫，咬破手指，在阵心滴了一滴血。血珠落地即燃，阵图剧烈震动，部分纹路开始消退。但下一秒，更多血篆从四面涌来，重新填补空缺。
“它在自我修复。”林婉儿皱眉，“得找到阵眼。”
李修然闭眼，左眼青铜纹蔓延至太阳穴，视野穿透墙体，直达地基。他看见一根青铜柱埋在地下，柱身刻满咒文，正中央嵌着一块黑色晶石。
“阵眼在下面。”他睁开眼，“得挖出来。”
林婉儿摇头：“没工具，时间也不够。你眼睛撑不了太久。”
主魂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清晰：“用名字。”
李修然愣住。幼兽突然跳到他肩上，用爪子拍他脸颊，喉咙里滚出几个音节。他听懂了，那是它的真名后半段。
“你要我念出来？”他低声问。
幼兽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念出那个音节。声音出口瞬间，地板震动，血篆阵图裂开一道缝隙。林婉儿抓住机会，将符纸贴进裂缝，阵纹停滞片刻。
“快走！”她拽住李修然胳膊。
三人冲向楼梯，身后阵图重新闭合。幼兽趴在李修然肩头，呼吸越来越弱。林婉儿边跑边回头看：“它撑不住了。”
“撑到顶层。”李修然脚步没停，“主魂说逆转的核心在那里。”
楼梯转角处，墙壁突然渗出血迹，形成一行字：“献祭者，方可登顶。”
林婉儿停下：“又来了。”
李修然没说话，直接割破手掌，将血抹在墙上。血迹吸收后，字迹消失，楼梯恢复原状。他继续往上走，脚步比刚才更沉。
顶层门开着，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面铜镜立在中央。镜面映出李修然的脸，左眼青铜纹已覆盖大半张脸，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
“你快不是人了。”林婉儿站在他身后，声音发颤。
镜中影像突然开口：“但我能看见真相。”
李修然伸手触碰镜面，镜中伸出一只手，与他相握。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初代容器、逆转仪式、天机阁密使、暗影组织首领……所有线索串联成线。
幼兽突然从他肩头跌落，蜷在地上不动了。林婉儿蹲下检查，抬头看他：“它睡着了，但心跳很弱。”
李修然收回手，镜面恢复平静。他转身走向楼梯口：“我们得带它出去。”
“然后呢？”林婉儿跟上来。
“然后去找天机阁。”他脚步不停，“他们知道怎么停下这个过程。”
“如果他们不想停呢？”
李修然停下，回头看她：“那就让他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