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阵中，掌心贴着石桌中央凹陷处，纹路已爬到锁骨。每一次呼吸都像有钝器在体内刮擦，但她没松手。铜雀残念的声音贴着耳根响起：“他替你挡了七年反噬。”
林婉儿没动，也没说话。她盯着自己手臂上蔓延的暗金痕迹，指尖微微发颤。地窖墙壁剥落一角，露出底下刻痕——那是李修然小时候写的血书，字迹歪斜却清晰：“若她接命，我必承劫。”
她喉咙发紧，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他早就知道？”
“不止知道。”铜雀残念顿了顿，“他选了你。”
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城东方向传来闷响，地面轻微震动，灵脉断了。暗影舰队重新集结，黑玉罗盘在她腰间嗡鸣。时间不多。
李修然的声音从意识深处传来，比之前更虚弱：“别拖，日出前必须完成。”
她咬牙：“我不懂仪式。”
“你不需要懂。”他咳了一声，“撕开你自己，让我进去。双魂共铸，不是承接，是交换。”
她抬头，盯着墙上那行血字。原来他不是被动牺牲，是主动让渡。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迫卷入，现在才明白，他是把命递到她手里，等她决定要不要接。
门外脚步声逼近，风水世家联盟的人又来了。领头的老者站在门口，语气沉重：“林小姐，仪式一旦启动，你将不再是容器，而是主导者。身体与灵魂都会异化，不可逆。”
她没回头：“我知道。”
“你可能活不下来。”
“他也一样。”她撑着石桌站起来，膝盖还在抖，“如果我不做，他会彻底变成青铜雕像，城市也会塌。你们拦不住我。”
老者沉默几秒，最终退后一步：“我们会守住地窖入口，给你争取时间。”
她点头，转身面对石桌。掌心符文灼热，像有火在皮下烧。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阵眼两侧，低声念出咒语第一句。
屋顶瓦片震落，灰尘簌簌掉在她肩上。铜雀残念尖叫：“他们攻进来了！”
她没停，继续念。第二句刚出口，胸口剧痛，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内脏里被硬生生扯出来。她跪回地上，额头抵着石桌边缘，牙齿咬得咯咯响。
李修然的声音断断续续：“坚持住……我在通道口等你。”
她眼前发黑，视野里全是重影。无数个自己在镜阵中挣扎，每一个都在喊同一个词：“快点。”
她抬起手，五指张开，对准自己心口。符文亮到刺眼，皮肤下似有东西在蠕动。她闭上眼，用力一抓。
剧痛炸开，她听见自己骨头裂开的声音。血从嘴角溢出，滴在石桌上，瞬间被符文吸收。阵图全亮，地窖四壁震动，尘土飞扬。
铜雀残念哭出声：“成了……通道开了。”
她瘫坐在地，浑身湿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意识模糊间，她感觉到另一股力量正从阵中涌出，缓慢而坚定地缠上她的魂魄。
李修然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温度：“我进来了。”
她想笑，却咳出血沫。身体越来越冷，皮肤开始浮现青铜色斑块。她低头看，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变硬。
“接下来呢？”她问。
“你主控。”他声音稳了些，“引导灵气，逆转灵脉。我会帮你稳住魂体。”
她点头，撑着石桌再次站起。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但她没停。走到阵图中心，她张开双臂，任由符文爬上脖颈。
暗影舰队指挥官的声音从地窖外传来：“真名主导者已现，全体待命。”
她闭上眼，低声开口：“听我指令——准备逆转。”
风从地窖缝隙灌入，吹散她额前碎发。青铜色已蔓延至下巴，她却站得笔直。
李修然在她意识里轻声说：“这次，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