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然把纸条塞回口袋，金剪贴着腕骨发烫。铜雀飞低了些，声音压得极轻：“他们知道你会来。”
“他们需要我来。”李修然脚步没停，绕过工地围栏缺口，踩进废墟堆里。碎砖硌脚，他没低头看路，眼睛盯着前方半塌的焚炉基座。灰袍人没跟进来，但空气里有符纸烧焦的味道，很淡，像有人刚走。
他蹲下，手指拨开炉底积灰。一块石板露出来，边缘刻着双螺旋纹，和地铁闸机旁那块一模一样。金剪突然震得厉害，林婉儿的声音断断续续挤出来：“别……碰……碑文……是活的……”
“我知道。”李修然没缩手，指甲抠进石缝，“你告诉我位置，我就来毁它。”
剪子里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带了哭腔：“不是毁不毁的问题……碑上刻的是你和我的名字……可那不是真的婚书……是初代叛徒伪造的契约……他们要借月蚀把你和他绑在一起……”
铜雀猛地扑到石板上方：“量子残识不会说谎。暗影组织用你的情感链接当引子，把叛徒意识灌进你身体。月蚀一起，你就不是你了。”
李修然手指一顿，抬头看铜雀：“我名字在碑上？”
“双名并列，血契格式。”铜雀翅膀微颤，“绑定一旦完成，你们共享感官、记忆、甚至命格。她会被彻底覆盖，而你……会成为叛徒的容器。”
李修然没说话，手掌直接按上石板。冷意顺着掌心爬上来，像有东西在底下抓挠。金剪烫得几乎握不住，林婉儿声音急促：“快走！感应器启动了！他们在合围——”
四道灰影从废墟四角浮现，符纸在指间翻飞，没念咒，也没动手，只是站定方位，封住所有退路。李修然没动，盯着石板中央缓缓浮起的刻痕——两个名字并排，他的，和林婉儿的。字迹鲜红如血，正随着某种节奏明灭。
“看见了吗？”铜雀声音发紧，“倒计时开始了。月蚀前不解开绑定，你们谁都活不成。”
李修然收回手，袖口滑出金剪。刃尖裂痕处渗出微光，像有东西在挣扎。他盯着碑文，低声问：“婉儿，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剪子里静了一瞬，传出带笑的声音：“你摔了图纸，我帮你捡，结果被你当成小偷。”
“对。”李修然嘴角动了动，“你那时候连罗盘都拿反。”
灰袍人同时抬手，符纸无风自燃，青烟聚成锁链形状悬在半空。铜雀急叫：“他们在布阵！快破碑！”
李修然没动，反而把金剪贴上碑面。裂痕处的光突然暴涨，林婉儿声音清晰起来：“碑文是假的！初代叛徒篡改了记录……我们之间没有婚约……他们伪造情感链接……只为让你自愿走进陷阱……”
“我知道。”李修然手指抚过自己名字的刻痕，“但名字是真的。他们能伪造契约，伪造不了我们经历过的事。”
铜雀扑棱翅膀：“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碑文发光速度加快了！”
李修然突然发力，金剪狠狠插进碑面裂缝。石屑飞溅，红光骤然刺目，林婉儿尖叫一声，声音戛然而止。灰袍人同时踏前一步，符纸锁链朝李修然头顶罩下。
铜雀猛冲向最近的灰袍人，翅膀扫过符纸，火星四溅。李修然趁机拔出金剪，碑面裂痕扩大，红光如血渗出。他喘着气，盯着碑文：“听见了吗？她还在。只要名字没消，她就还在。”
剪子里传来极轻的抽泣，断断续续：“修然……别管我……砸了它……”
李修然握紧金剪，刀尖对准自己名字的起笔处：“他们想让我当容器，我就先毁了自己的命格。”
灰袍人忽然齐声低喝，符纸锁链收紧。铜雀被逼退，撞在废墟墙上。李修然手臂一沉，金剑悬在碑文上方，迟迟未落。
碑文红光越来越亮，映得他半张脸发赤。林婉儿最后的声音混着杂音传来：“跑……求你……”
李修然闭了闭眼，右眼金光一闪。金剪落下，不是砸碑，而是划向自己左手掌心。血珠滴在碑文上，红光骤然转黑。
灰袍人动作一滞。铜雀趁机大喊：“他在用自己的血改写契约！快阻止他！”
李修然没抬头，声音很稳：“告诉暗影组织，婚书我收下了。但新郎是谁，我说了算。”
碑文黑光暴涨，吞没整个焚炉废墟。灰袍人被掀退数步，符纸锁链寸寸断裂。李修然单膝跪地，金剪插在碑心，掌心血顺着碑面纹路蔓延。
剪子里，林婉儿的声音微弱如丝：“你疯了……这样你会死……”
“死不了。”李修然喘着气，扯出个笑，“我还没带你去看海。”
黑光中，碑文开始扭曲，两个名字的笔画互相侵蚀。铜雀扑到他肩上，声音发抖：“绑定程序逆转了……但你撑不过月蚀……”
李修然没答话，盯着碑文。灰袍人重新聚拢，符纸换成了匕首。他握紧金剪，低声说：“婉儿，再陪我一会儿。”
剪子没回应，只有温热的血顺着碑面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