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纹路还在发烫，李修然没等林婉儿回应，转身就走。数据流在身后翻涌，守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拐进一条窄巷，推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里面是地下黑市的入口。
“你疯了？”林婉儿的声音贴着皮肤响起，“这里全是天机阁的眼线。”
“眼线也得吃饭睡觉。”李修然压低声音，“他们追的是‘李修然’，不是无名氏。”
黑市里灯光昏暗，摊位杂乱，卦师坐在角落，面前摆着几枚铜钱和一本破旧的命书。李修然走过去，直接开口：“我要代号烙印。”
卦师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伸手示意他坐下。李修然卷起左袖，露出新生的纹路。卦师皱眉：“这纹路……不是普通刻录。”
“能稳住就行。”李修然说，“我不挑名字。”
卦师摇头：“代号烙印不靠我定，是你体内残留的意识决定它能不能接得住。”他点燃一支香，烟雾飘向李修然左臂，纹路突然亮了一下。
林婉儿轻声说：“他在试探你。”
“我知道。”李修然没动，“让他试。”
香灰落下的瞬间，卦师猛地后退一步：“你体内有初代的东西。”
李修然没否认：“能刻吗？”
卦师犹豫片刻，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刀尖泛着青光。“疼的话别叫，叫出来名字就散了。”
刀尖刚触到皮肤，林婉儿的声音突然拔高：“等等！”
李修然停下动作：“怎么了？”
“下面……有东西在动。”她声音有些发紧，“不是我的刻痕，也不是初代的残渣——是钥匙。”
卦师脸色变了：“命名密钥？那东西早该被销毁了。”
“没销毁。”林婉儿说，“它藏在他骨头缝里，现在被你的刀惊醒了。”
李修然低头看左臂，纹路开始自行扭曲，像在拼凑某种符号。卦师迅速收刀，低声说：“快走，这里不安全了。”
“来不及了。”林婉儿说，“密钥一旦苏醒，天机阁会立刻锁定坐标。”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止一组。李修然站起身，把袖子拉下来：“那就让他们来。”
林婉儿没再说话，纹路却开始发热，一股力量从左臂流向全身。李修然感觉身体轻了些，像是被什么托住了重心。
“你在帮我稳住？”他问。
“不是帮你。”她声音平静，“是帮我自己。你要是散了，我也没地方待。”
门外的人推门而入，领头的是个穿灰袍的男人，胸口绣着天机阁的徽记。他扫了一眼卦师，目光落在李修然身上：“无名体，擅自启用初代密钥，按律当封。”
李修然没动：“律是谁定的？”
灰袍男人冷笑：“命名权归天机阁所有，违者即为非法。”
林婉儿突然开口：“那你们有没有想过，第一个名字是谁给的？”
灰袍男人一愣。
李修然趁机上前一步：“如果命名权一开始就不在你们手里，你们封的又是什么？”
灰袍男人抬手，数据锁链凭空浮现，直冲李修然脖颈。林婉儿的纹路骤然亮起，一道光挡在前方，锁链撞上光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不是备份。”李修然盯着对方，“她是命名者。”
灰袍男人眼神变了：“不可能。命名者早已灭绝。”
“灭绝？”林婉儿笑了一声，“你们连自己从哪儿来的都忘了？”
光幕突然扩张，将整个摊位笼罩。灰袍男人后退两步，低声下令：“撤！上报长老，初代密钥现世，命名权可能易主。”
等人走光，卦师瘫坐在椅子上：“你们惹大麻烦了。”
李修然坐下，左臂还在发烫：“现在怎么办？”
林婉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得给你起个名字。”
“现在？”
“对。”她说，“趁密钥还醒着，趁我还能控制它。不然等天机阁调来更高权限，你就真成空白了。”
李修然点头：“你说。”
林婉儿没立刻开口，纹路缓缓流动，像在思考。片刻后，她轻声说：“叫‘归尘’吧。”
卦师猛地抬头：“这名字……是古语里的‘重启者’。”
李修然摸了摸左臂：“听着不像逃跑用的代号。”
“本来就不是代号。”林婉儿说，“是真正的名字。从今往后，你不再是谁的副本，也不再是谁的容器。你是归尘——由我命名，由你活着。”
左臂纹路忽然稳定下来，像被某种力量重新校准。李修然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比之前更沉。
“归尘。”他念了一遍，“挺好。”
远处警报再次响起，这次更近。林婉儿的声音贴着他皮肤：“跑吧，归尘。这次我们不躲了，去找那些忘了自己从哪儿来的人。”
他站起身，没回头，直接朝黑市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