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这一击，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朱高炽和朱允炆的脑门上！
捧杀！
这是最恶毒、最无法拒绝的捧杀！
什么叫杀人诛心？
这就是！
什么叫降维打击？
这就是！
他们刚刚还以“华夷之辨”、“祖宗之法”来攻击朱高迪。
现在好了！
朱高迪直接就“恩赐”他们去“辨华夷”、“扬国威”的第一线！
去啊！
你们不是最懂祖宗之法吗？
去给那些蛮夷好好上一课啊！
你们不是最担心华夏文明被污染吗？
去用你们的实际行动扞卫文明的纯洁性啊！
这下！
他们彻底傻眼了！
他们若拒绝，就是口是心非的懦夫！
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就是承认自己之前说的全都是放屁！
那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混？
脸都不要了！
可他们要是接受……
那可就等于被变相流放到海外不毛之地！
去执行他们自己认为最危险、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个是湿热无比的南洋！
一个是黄沙漫天的西域！
哪个都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是一种让他们无法反抗、无法辩驳的、温柔的放逐！
这政治手腕，玩得实在是太溜了！
太阴险了！
太毒辣了！
站在一旁的朱棣，看着这一幕，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对这个儿子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儿子只是有点小聪明，有点叛逆。
可他今天才发现！
自己大错特错了！
这哪里是小聪明？
这简直就是妖孽啊！
这份心机！
这份狠辣！
这份杀伐果断的劲儿！
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甚至……
比自己当年还要狠！
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一头狼！
他妈的，他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霸王龙啊！
奉天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就像是被磁铁吸住的铁屑，死死地聚焦在了朱高炽和朱允炆那两张脸上。
那两张脸，色彩变化之丰富，简直比戏台上的变脸还要精彩！
先是由青转紫！
再由紫转黑！
最后，黑得像锅底一样！
他们俩就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嘴巴张得老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懵了！
彻底懵逼了！
脑子里只剩下一片嗡嗡的轰鸣声！
朱高炽那肥硕的身体，此刻抖得跟通了电一样！
剧烈地颤抖着！
豆大的汗珠，像是不要钱一样从他额头上滚落，瞬间就浸湿了他那身华贵无比的亲王朝服！
他的脑子里，现在全是浆糊！
东印度总督？！
去南洋当总督？！
什么玩意儿？！
那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传说中遍地瘴气、毒虫猛兽、还有那些不穿衣服的土人的蛮荒之地啊！
让他这么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亲王去那里搞什么“开拓”？！
那不是开拓！
那他妈是要他的老命啊！
他都脑补出自己被毒蚊子叮得满身是包，最后惨死在某个不知名小岛上的画面了！
这小子！
这朱高迪！
用心实在是太歹毒了！
太他妈坑人了！
朱允炆更是惨！
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一道天雷当头劈中，直接僵在了原地，连抖都不会抖了！
西征宣慰使？！
去打那个什么帖木儿汗国？！
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帮家伙可都是一群疯子！
是连皇爷爷当年都感到头疼的硬骨头！
是连父皇（朱标）在世时都屡次告诫要小心的边疆大患！
现在！
竟然让他带着一旅新军，就这么去送死？！
这跟让他拿着根烧火棍去捅马蜂窝有什么区别？！
不！
这根本就不是让他去送死！
这是让他去体验一下什么叫人间地狱！
他想拒绝！
他想指着朱高迪的鼻子破口大骂！
骂他用心险恶！
骂他歹毒无耻！
骂他公报私仇！
可是！
他能吗？！
他不能！
他们两个都不能！
因为朱高迪给他们扣上的这顶帽子，实在是太大了！
太光明正大了！
“为国效力”！
“建功立业”！
“传播圣人德化”！
“宣扬华夏天威”！
听听！
这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
多么的大义凛然！
他们刚刚才摆出一副忠心耿耿、为国为民、誓死扞卫华夏文明的姿态！
现在，机会来了！
一个让他们亲身去扞卫文明、去宣扬国威的绝佳机会，就摆在眼前！
此刻若是拒绝，那算什么？
那岂不是当着满朝文武，当着皇爷爷的面，亲口承认自己之前说的那一堆屁话，全都是在演戏？！
岂不是在用实际行动，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脸打得也太响了！
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立足？
还怎么有脸自称是儒家门徒？
这简直就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
是让他们自己往自己挖的坑里跳！
进，是九死一生！
退，是身败名裂！
这他妈就是一个死局！
一个根本无解的死局！
就在这两个可怜虫即将被逼到精神崩溃的边缘时。
龙椅的方向，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却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声音。
那声音缓缓响起，如同最终的审判，为这场温柔的放逐，盖上了最后一道、绝对不容置疑的印章。
“高迪所请，甚合咱意。”
朱元璋开口了。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冷冷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个子孙。
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更没有一丝一毫的祖孙亲情。
有的！
只有冰冷到极点的帝王权术！
他当然看得出来朱高迪是在玩什么把戏！
这小子是在借刀杀人！
是在清除异己！
但是！
这又如何？！
朱元璋觉得，这招玩得好！
玩得妙！
玩得简直让他都想拍案叫绝！
这才像他朱元璋的孙子！
够狠！
够毒！
够果断！
他看着朱高炽和朱允炆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中没有半分同情，反而是一阵冷笑。
“你们两个，不是天天把祖宗社稷挂在嘴边吗？”
“不是天天担心咱这大明江山被蛮夷给玷污了吗？”
“现在！”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
“正是尔等为国尽忠之时！”
这一句话，直接就把两人最后的那点侥幸心理，给彻底砸了个粉碎！
完了！
彻底完了！
连皇爷爷都发话了！
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再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朱元璋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扭头，对着身旁的太监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那语气，不容置疑！
那气势，霸道绝伦！
“即刻拟旨！”
“册封皇孙朱高炽为大明东印度总督！”
“册封皇孙朱允炆为大明西征宣慰使！”
“三日后！”
“启程！”
轰！
圣旨一下！
如同天宪！
再无更改的可能！
朱高炽和朱允炆的身体，猛地一软！
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骨头，直接瘫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他们的眼神，变得空洞。
变得绝望。
变得死寂。
良久。
他们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了那几个比哭还要难听的字眼。
“臣……”
“……领旨……”
那声音，轻飘飘的，如同从地狱里飘出来的鬼魂呓语。
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死寂。
他们知道。
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连底裤都没剩下！
最可悲的是，他们甚至都不是被刀剑打败的。
他们是被自己亲手高高举起的那面“仁义道德”的大旗，给活活压死的！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讽刺！
很快。
就有几个宦官悄无声息地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