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潜入营地，血阵初窥
越是靠近那处山坳，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与怨憎之气便越发浓重刺鼻，几乎凝成实质，与葬神山本身散发的古老死寂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压迫。那几点摇曳的灯火，在如此浓郁的黑暗中，非但不能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如同墓地的鬼火，平添了几分阴森与不祥。
林凡将自身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九霄修真诀》中记载的匿息法门运转到巅峰，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波动的山石，与脚下暗红色的土地、周围嶙峋的怪石融为一体。他的动作缓慢而稳定，每一步都经过精确计算，落在最不易发出声响、最能借助阴影隐藏的位置，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在接近危险的猎物。
潜行至一处较高的、可以俯瞰大部分山坳的巨石之后，林凡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目光。
山坳内的景象，让见惯了风浪的他，瞳孔也不由得微微收缩。
这哪里是什么简单的临时营地？分明是一座依着山势、就地取材，用黑曜石般的岩石和某种不知名的暗沉木材粗糙搭建起来的小型要塞！要塞外围树立着简陋却坚固的木石栅栏，栅栏顶端甚至缠绕着带着尖刺的、闪烁着幽光的黑色金属丝，显然通了某种阴损的巫术能量。几个关键的位置，矗立着简陋的了望塔，塔上隐约有身披黑袍的身影在巡逻，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黑暗。
营地中央，燃着数堆巨大的篝火，但火焰的颜色并非正常的橙红，而是一种诡异的幽绿色，跳跃不定，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鬼气森森。火光映照下，可以看到许多穿着黑色或暗红色服饰的黑巫成员在忙碌地穿梭，他们搬运着各种刻画着符文的石材、散发着腥气的不知名兽骨、以及一些密封的、却隐隐透出痛苦哀嚎气息的陶罐。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在营地的边缘，靠近山壁的地方，用粗大的黑色锁链捆绑着数十个身影！看穿着，大多是附近的苗民猎人或者误入此地的旅人，甚至还有一些气息微弱的低阶修士！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眼神空洞绝望，身上布满了鞭痕与诡异的黑色符印，如同待宰的羔羊，被圈禁在那里，等待着未知却注定悲惨的命运。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痛苦呻吟，正是从他们之中传来。
而所有人的活动中心，都隐隐指向山坳最深处，一个被人工开凿出的、幽深黑暗的洞口。洞口高达三丈，边缘粗糙，仿佛是被什么巨力强行破开，隐隐有浓郁的血光与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从洞内散发出来。洞口两侧，矗立着两尊用整块黑曜石雕刻而成的、面目狰狞、手持骨杖的恶鬼雕像，雕像的眼眶中镶嵌着红色的宝石，散发着幽幽的红光，如同活物般监视着入口。
“泣血谷的入口……看来就是这里了。”林凡心中了然，那个洞口，必然就是通往影巫少年口中“泣血谷”的通道，也是“万灵化血大阵”的核心所在。
他仔细观察着营地的布局、守卫的分布、巡逻的规律。守卫的实力大多在练气后期到筑基初期之间，偶尔能感受到一两股筑基中后期的气息在营地内坐镇。以他现在的实力，若是强攻，固然能杀进去，但势必会打草惊蛇，让冥骨尊者有所防备。而且，那洞口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极其危险，贸然闯入，恐有不测。
最好的办法，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进去，先摸清里面的具体情况，再见机行事。
他的目光，落在了营地侧面，一处相对偏僻、靠近栅栏的阴影处。那里堆放着一些杂物和备用建材，守卫的视线恰好被一个临时搭建的工棚挡住，巡逻队经过的间隔也稍长。
就是这里了。
耐心地等待着一队巡逻的黑巫从目标区域走过，趁着他们转身背对的空档，林凡动了。
他身形如同一缕没有实质的青烟，贴着地面，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滑过数十米的距离，精准地来到了那处栅栏的阴影下。他甚至没有触碰栅栏，而是如同壁虎游墙般，紧贴着栅栏的阴影，缓缓向上“流动”，轻松越过了那带着巫术能量的尖刺，如同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营地内侧的阴影中。
整个过程，快如鬼魅，没有引起任何能量波动，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营地内忙碌的黑巫和那些麻木的守卫，对此毫无察觉。
成功潜入营地，林凡没有立刻向洞口方向移动。他如同一道真正的影子，借助着帐篷、工棚、堆积的物资等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谨慎而迅速地向着营地内部潜行。他需要先找一个合适的观察点，最好是能靠近那些被囚禁的人，或许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更具体的信息。
就在他绕过一顶较大的、散发着浓烈药草和血腥混合气味的黑色帐篷时，一阵压低声音的交谈，顺着风飘入了他的耳中。
“……快点！把这些‘血食’处理干净，尊者催得紧！大阵运转到了关键时候，急需精血魂魄！”一个沙哑的声音催促道。
“知道了，催什么催！这批‘材料’质量太差，能提炼出的血精有限……听说前几天抓到的那个青木寨的巫女还不错，血脉里有点灵性，应该能顶十个普通血食。”另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回应。
“哼，那个巫女？早被送进谷里了，估计现在已经化成大阵的养料了……别废话了，赶紧干活！”
林凡眼神一寒。青木寨？是黑水寨盟友之一！看来黑巫的活动范围，远比他想象的更广。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那顶帐篷，透过帆布的一丝微小缝隙向内望去。只见两名穿着脏污黑袍的黑巫，正围着一个石质的大盆，盆内盛满了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他们正将一些不知名的草药和矿物粉末投入盆中，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盆中的血液如同活物般翻滚、浓缩，最终凝聚成一滴滴散发着邪异红光的“血精”，被他们小心地收入玉瓶之中。
这是在提炼启动或维持大阵所需的“燃料”！
林凡强压下立刻出手将这两人毙于掌下的冲动。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他记住了这两人的样貌和气息，继续向营地深处，那些被囚禁者所在的方向摸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靠近那片囚禁区域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一丝熟悉气息的能量波动，突然从他侧前方不远处，一顶看起来与其他帐篷无异的、孤零零的小帐篷内传出。
这股气息……阴冷、纯粹，带着一丝空间法则的韵味，与之前冥骨尊者分身投影降临时的感觉有几分相似，但微弱了无数倍，也更加不稳定。
“通讯法阵？还是……小型的传送点？”林凡心中一动，立刻改变了方向，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那顶小帐篷的背面。
帐篷周围并没有守卫，但林凡能感觉到，帐篷本身被一层不弱的隔绝与防护禁制笼罩着。
他凝神细听，同时将神识凝聚成一丝，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层禁制，并非强行突破，而是如同水银般，寻找着禁制能量流转的细微间隙。
隐约的、断断续续的交谈声，透过禁制和帐篷，传入他的感知。
“……泣血谷内……一切……按计划……进行……万灵化血……已启动七成……阻力……比预期……大……”这是一个略显急促、带着恭敬的声音，似乎在汇报。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更加模糊、却带着无尽威严与冰冷、仿佛从极遥远之地传来的声音响起，虽然听不真切具体内容，但那独特的、属于冥骨尊者的灵魂波动，林凡绝不会认错！
果然！这里有一个与冥骨尊者本体保持联系的通讯点！
林凡心中凛然，愈发小心地隐匿自身。若能监听他们的通讯，或许能获得关于大阵核心、冥骨尊者真身位置等至关重要的情报！
他全力运转神识，如同最精密的窃听器，试图捕捉那模糊声音传来的更多信息。
“……源初……反抗……激烈……需要……更多……高品质……血食……尤其是……蕴含……生命源力……的……”冥骨尊者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隔着极其遥远的距离，或者受到了某种干扰。
“是！尊者！属下……正在……加紧搜捕……黑水寨那边……似乎……有所察觉……派出了……探子……”汇报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惶恐。
“哼……黑水寨……螳臂当车……待本尊……功成……第一个……踏平……他们……你等……守好……入口……不得……有失……”
通讯似乎到此为止，那模糊而威严的声音消失了。
林凡眼中精光闪烁。从这断断续续的通讯中，他得到了几个关键信息：
1. 万灵化血大阵已经启动了七成，但似乎遇到了“源初”（很可能指生命之泉源头）的激烈反抗。
2. 大阵需要更多、更高品质的血食，尤其是蕴含生命源力的！这让他瞬间想到了蓝彩儿，心头一紧。
3. 冥骨尊者似乎无法轻易真身降临，或者被什么事情牵制住了。
4. 黑水寨派出的探子可能已经暴露，处境危险。
必须尽快行动了！
他看了一眼那幽深如同巨兽之口的山洞入口，又感知了一下营地内那些被囚禁者的绝望气息，一个计划在心中迅速成形。
他需要制造一些混乱，一个足够吸引注意力，但又不会立刻引来最强敌人，能让他有机会潜入泣血谷的混乱。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顶正在提炼“血精”的帐篷，以及帐篷外不远处，一堆堆放着的、似乎是用来维持营地篝火和某种仪式的、散发着阴气的黑色木材……
（第六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