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众志成城，歃血为盟
蜀山陷落，主峰湮灭，剑气凌霄殿化为历史尘埃。这并非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后悲壮的失败，而是一场赤裸裸的、碾压式的屠戮，是神明对蝼蚁的随手抹杀。刑戮那轻描淡写的一按，不仅抹去了蜀山万载基业，更如同最冰冷的寒流，瞬间冻结了所有观望者、犹豫者心底最后一丝侥幸。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幸存的修真门派中疯狂蔓延。一些中小宗门的长老，在通过水镜术看到蜀山化为天坑的惨状后，道心直接崩溃，瘫软在地，涕泪横流。甚至有几个传承悠久的世家，连夜开启了尘封的遁世大阵，试图与世隔绝，苟全性命。
然而，更多的修士，在经历了最初的极致恐惧与绝望后，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悲愤与不甘，如同地火般在心底疯狂滋生、燃烧！
蜀山，天下剑修圣地，宁折不弯的象征，就这么没了？玄天界，当真要绝我地球道统，视我亿万生灵如草芥？
逃？能逃到哪里？遁世？在能随手抹去千里山河的敌人面前，所谓的护山大阵，不过是纸糊的灯笼！
降？像牲畜一样被圈养，等待被收割金丹、元婴，甚至魂魄？
不！绝不！
“与其跪着生，不如站着死！” 不知是谁，在某个残破的坊市中，发出了第一声嘶哑的怒吼。
“蜀山同道已赴国难！吾辈修士，何惜此头！” 一位散修老道砸碎了手中的酒壶，祭出了尘封的飞剑。
“昆仑尚在！龙盟未倒！跟他们拼了！” 悲愤的呐喊，开始从九州各地响起，起初零星，继而连成一片！
血的教训，往往最能刺穿虚伪与懦弱，唤醒沉睡的血性与尊严。当退路已绝，唯有一战之时，分散的力量，开始本能地向核心汇聚。
昆仑山，玉虚宫。
往日庄严肃穆的大殿，此刻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玉宸真人面色惨白，嘴角还带着未干的血迹，那是试图隔空救援蜀山时遭受的反噬。他下方，是侥幸逃出的蜀山残部代表（一位断臂的长老）、蓬莱碧波元君、金刚寺了因神僧、以及通过紧急传讯阵投影至此的龙盟林凡、苏倾城，还有数十家一流宗门的掌教、家主。人人带伤，个个面色悲戚，但眼神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诸位道友，”玉宸真人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带着无尽的悲痛，“蜀山……已为道捐躯。玄天界之残暴，远超想象。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今日之蜀山，便是明日之昆仑、蓬莱、龙盟，乃至天下所有宗门！”
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脸：“降，是死。逃，无路。降是屈辱而死，战，或有一线生机！纵然身死道消，亦要崩碎其牙，溅其一身血！让我玄天界知晓，此界生灵，并非任人宰割的羔羊！”
“玉宸真人说得对！” 断臂的蜀山长老老泪纵横，声音却异常铿锵，“我蜀山万千弟子，血未流干，魂未散尽！此仇，不共戴天！恳请诸位道友，为我蜀山，为此界苍生，讨还血债！”
“阿弥陀佛。”了因神僧低诵佛号，脸上再无平日的慈悲，唯有金刚怒目，“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佛亦有降魔手段！金刚寺，愿倾全寺之力，共抗魔劫！”
碧波元君美眸含煞：“蓬莱仙岛，与诸君共存亡！”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了光幕中，那个虽然脸色苍白、伤势未愈，但脊梁挺得笔直，眼中混沌星海燃烧着不屈火焰的年轻人身上——林凡。
是他，最早洞悉危机；是他，带回了关键情报；是他，在绝境中擒获敌方使者；也是他领导的龙盟，此刻正承受着玄天界最猛烈的攻击，却依旧如同礁石般屹立！
“林小友，”玉宸真人看向林凡，目光复杂，有欣赏，有期待，更有一种托付重任的决然，“前次你提议组建‘九霄天门’，老道尚有疑虑，顾虑重重。如今……是老道迂腐了！若早听你言，整合力量，蜀山或许……唉！如今，大错已成，悔之晚矣。值此存亡之际，非有雄才大略、无畏胆识者，不足以挽天倾！老道在此，以昆仑掌教之名，恳请林小友，出任‘九霄天门’之首任盟主，统率此界修士，共抗强敌！”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就连林凡自己也愣住了。
盟主之位，非同小可！这意味着要将整个地球修真界的命运，压在一个年仅二十余岁的金丹修士肩上！这其中蕴含的权力、责任、风险，都无法估量！
“不可！” 立刻有古老世家的家主出声反对，“林盟主虽天纵奇才，然毕竟年轻，修为尚浅，如何能服众？如何能统帅群雄？此位，当由玉宸真人或了因神僧这等德高望重的前辈执掌！”
“是啊！临阵换将，兵家大忌！何况是关乎此界存亡的盟主之位！”
质疑声顿时响起。并非完全出于私心，更多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林凡资历的担忧。
“老夫以为，林小友可担此任！” 出乎意料，最先力挺的，竟是蜀山那位断臂长老，他独目赤红，“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林盟主虽年轻，却眼光卓绝，胆识过人，更身负混沌道统，或是对抗玄天界的关键！我蜀山上下，愿奉林盟主号令，以血还血！”
“老衲亦认为，林小友是最佳人选。”了因神僧缓缓道，“盟主之位，非仅看修为年岁，更重心性、魄力与天命。林小友屡次在绝境中寻得生机，更能团结各方，此乃眼下最需之才。金刚寺，附议。”
碧波元君也点头道：“蓬莱附议。林小友之能，我等有目共睹。值此危局，正需一位敢想敢干、不受陈规束缚的领袖！”
支持与反对的声音激烈交锋。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决定，将决定未来的走向。
光幕中，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他没想到玉宸真人会如此果断地推举自己。盟主之位，是荣耀，更是熔炉！但他看着眼前一张张或悲愤、或决绝、或期待的脸，看着光幕外龙盟上空那摇摇欲坠却仍在闪耀的星辰大阵，看着那象征着蜀山陷落的巨大天坑影像……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他一步踏出虚影，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承蒙玉宸真人及诸位前辈厚爱，林凡年轻识浅，本不敢当此重任。”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铿锵：“然，玄天界辱我太甚！杀我同道，毁我圣地，视我辈如猪狗！此仇不共戴天！此役，已非道统之争，乃是种族存亡之战！林凡不才，愿以此身，承此重担，率我界热血儿郎，与那玄天界，血战到底！纵然身死魂消，亦要崩碎其牙，扬我界威！”
“至于修为资历，”他目光扫过那些质疑者，“林凡在此立誓，盟主之位，非为权柄，乃为责任！天门之内，设长老会，凡重大决策，必由长老会共议！林凡若有私心，或指挥失当，诸位可随时罢黜，林凡绝无怨言！当前要务，是整合力量，统一号令，集中资源，对抗外敌！若有人因一己之私，罔顾大局，阳奉阴违，便是此界公敌，林凡第一个不答应！”
这番话，有理有据，有担当，有气魄，更有铁血手腕！既表明了态度，也给出了权力制衡的方案，更亮出了底线！
那些原本质疑的家主，在林凡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注视下，竟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好！”玉宸真人抚掌大喝，“林盟主有此担当，乃我界之幸！老夫玉宸，以道心起誓，昆仑上下，必倾力辅佐林盟主，共抗外侮，若有违逆，天人共戮！”
“蜀山残部，附议！”
“金刚寺，附议！”
“蓬莱仙岛，附议！”
越来越多的宗门代表，被这股悲壮而团结的气氛感染，纷纷起身立誓！
“既然如此，”玉宸真人取出一枚古朴的、散发着苍茫气息的青铜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九霄”二字，背面则是周天星辰图案——这正是昆仑秘藏，象征着正道联盟最高权柄的“九霄令”！
“今日，在此，以蜀山同道之血为祭，以我界存亡为誓！‘九霄天门’，正式立盟！林凡，为第一任天门之主，号‘混沌天尊’！统率此界修士，护我道统，卫我疆土！”
玉宸真人将九霄令高高举起！
林凡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令牌！入手瞬间，他仿佛感受到无数先贤的意志与期盼，更感受到亿万生灵的命运重担！
“林凡，领命！必不负所托！”
他站起身，高举九霄令，声音如同惊雷，传遍大殿，更通过传讯阵，传向所有关注此地的修士耳中：
“九霄天门，今日立盟！凡我界修士，无论宗门世家，散修异士，皆为我天门一员！自今日起，摒弃前嫌，同心戮力！资源统一调配，号令统一执行！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临阵脱逃、通敌叛界者，杀无赦！”
“歃——血——为——盟！”
林凡划破指尖，一滴蕴含着混沌本源的鲜血，滴落在九霄令上！令牌顿时爆发出璀璨光芒！
玉宸真人、了因神僧、碧波元君、蜀山长老……所有在场代表，纷纷划破指尖，将自身精血滴落！
轰！
九霄令光芒大盛，一道无形的波动席卷整个地球！所有修士，无论身在何处，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浩大、庄严、同仇敌忾的意志降临心间！
“同心戮力，护我道统！”
“血债血偿，卫我疆土！”
山呼海啸般的誓言，从九州各地响起！绝望与恐慌，开始被一种悲壮的、凝聚的、向死而生的战意所取代！
九霄天门，于血火之中，正式诞生！而它的第一任盟主，混沌天尊林凡，将带领这支仓促成军、强弱不一的队伍，去迎接那几乎注定毁灭的命运！
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