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刚收剑回营，玄色外袍的袖口还沾着练剑时溅起的草屑，就见一道素色身影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跑来。苏伶仃头发散乱，眼眶红肿，手里攥着块皱巴巴的帕子，没等他开口，就直接扑到他面前。
“仙尊！”苏伶仃的哭声瞬间炸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墨渊的衣摆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真的只是想帮婉婉姑娘洗衣服，没想到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她就误会我，还说以后不用我帮忙了……”
她一边哭，一边攥着墨渊的衣袖轻轻摇晃，姿态委屈又可怜：“婉婉姑娘是不是因为我是你的表妹，所以不喜欢我？我已经很小心地讨好她了，可她还是不愿意接纳我……”
墨渊皱紧眉头，低头看着怀里抽泣的苏伶仃。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素衣上还沾着点早上洗衣盆打翻时的泥渍，看起来确实狼狈。他想起苏伶仃父母双亡，孤苦无依来投奔自己，心里的那点不满，又被“亲戚情分”压了下去。
“别哭了。”墨渊抬手，想拍她的背安慰，手在半空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扯回自己的衣袖，“婉婉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可能只是误会，我去跟她说说。”
“真的吗？”苏伶仃立刻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仙尊你一定要跟婉婉姑娘说清楚，我没有坏心眼，我只是想帮你们……”
“知道了。”墨渊点头，看着苏伶仃回了自己的营帐，才转身往南宫婉的方向走。脚步比平时慢了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他知道南宫婉最近情绪不好，可苏伶仃的处境也让他没法不管，一边是道侣，一边是孤苦的表妹，左右都难。
南宫婉的营帐帘半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墨渊掀帘进去时，正看到南宫婉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那件沾了泥渍的素袍，指尖轻轻拂过衣摆的虎头纹残痕，动作缓慢又轻柔。
“婉婉。”墨渊开口，声音比平时放软了些，“刚才伶仃来找我，说你误会她了，她弄脏你的衣服是不小心的。”
南宫婉抬眸看他，眼神平静得没有波澜，既没生气，也没反驳，只是把素袍叠好，放在手边的矮几上：“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替她解释？”
“我不是替她解释。”墨渊走到软榻边，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伶仃年纪小，又刚没了爹娘，做事难免毛躁。你是她的嫂子，多担待些，别跟她计较。”
“担待？”南宫婉终于有了反应，她微微挑眉，目光落在墨渊的脸上，清晰地映出他眼底的理所当然，“如果她一直这样，用‘不小心’当借口，一次次试探我的底线，我也要一直担待吗？”
墨渊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伶仃不是故意的”，可想起之前苏伶仃挪走她的外袍、换上粉色裙摆，还有这次没洗的衣服，那些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他看着南宫婉平静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淡淡的失望，像冷水一样浇在他心上。
“我……”墨渊语塞，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的问题。他总觉得苏伶仃需要包容，却忘了南宫婉也是需要被维护的，她怀着孕，本就该被细心呵护，而不是一次次被迫“担待”。
就在两人僵持时，帐帘突然被轻轻掀开，温子然端着个空药碗走进来，看到里面的气氛不对，脚步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仙尊，婉婉姑娘，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什么事？”墨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抬头看向温子然。
“婉婉姑娘的安胎药快用完了。”温子然把药碗放在案上，语气严肃，“之前用的护心草只剩最后一点，这药必须用新鲜的护心草熬制，营地附近没有，得去后山深处采。”
墨渊心里一紧，下意识看向南宫婉的小腹，立刻说：“我陪你去。后山有天魔余孽出没，你怀着孕，我跟着放心。”
他以为这个提议能缓和两人的关系，毕竟之前他很少主动陪南宫婉做什么，可南宫婉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帐外的柳树梢上，声音平静无波：“不用，我和楚朝歌去就好。”
墨渊伸出去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他愣了愣，看着南宫婉的侧脸，她的轮廓在帐内的微光里显得格外疏离，没有丝毫要妥协的意思。
温子然站在旁边，手里还攥着药碗的边缘，明显感觉到帐内的气氛更僵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悄悄低下了头。
墨渊看着南宫婉，想说“楚朝歌还有其他事要忙”，又想说“后山危险，我陪你更安全”，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立场说这些——之前他一次次维护苏伶仃，忽略她的感受，现在她不愿让自己陪，也是意料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