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京城,惠风和畅,却吹不散大将军府内一丝淡淡的忧虑。陆景渊坐在书房的软榻上,脸色带着几分久病后的苍白,手中握着一封早已写好的奏折,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望着窗外枝繁叶茂的梧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欣慰,更有对未来的期许。
“景渊,该喝药了。”云舒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香。她将汤药放在案上,伸手探了探陆景渊的额头,“还好,没发热。这几日你总说头晕,可不能再劳累了。”
陆景渊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舒舒,我已经写好请辞奏折了。”
云舒心中一动,目光落在案上的奏折上,没有惊讶,只有心疼:“你终究还是决定了。”
“嗯。”陆景渊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释然,“锦衣卫指挥使一职,我担任了八年。这八年,查贪腐、平叛乱、护京城,虽也算立下些许功绩,却也亏欠了你和承安太多。如今我积劳成疾,精力大不如前,与其占着位置耽误事,不如功成身退,好好陪你和承安,安度余生。”
云舒的眼眶微微泛红,她知道陆景渊做出这个决定有多艰难。锦衣卫指挥使权倾朝野,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职位,可他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的身体,甘愿放下权势与荣耀。“也好,”她轻声说,“这些年你太累了,是该好好休养了。承安还小,总盼着你能多陪陪他。往后,我们一家人守在一起,再不用提心吊胆,这样就很好。”
第二日清晨,陆景渊身着朝服,手持奏折,缓步走进金銮殿。此时的他,虽面色依旧苍白,却依旧身姿挺拔,带着几分久经朝堂的沉稳与威严。
“陛下,臣陆景渊,有本启奏。”陆景渊躬身行礼,声音虽不如往日洪亮,却依旧坚定。
皇帝坐在御座上,见陆景渊神色异样,心中已有几分猜测:“陆爱卿请讲。”
“陛下,臣担任锦衣卫指挥使八年,蒙陛下信任,委以重任。八年来,臣查办贪腐官员两百余人,平定叛乱三次,守护京城安宁,虽不敢说劳苦功高,却也尽心尽力。”陆景渊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恳切,“只是,臣常年操劳,积劳成疾,近来身体日渐衰弱,已难以胜任锦衣卫指挥使的繁重工作。为不耽误朝廷大事,臣恳请陛下恩准臣卸任,改任闲职,安心休养。”
说着,他将奏折高高举起:“这是臣的请辞奏折,望陛下成全!”
金銮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文武百官纷纷议论起来,有人惋惜,有人不解,也有人暗自庆幸——陆景渊担任锦衣卫指挥使期间,铁面无私,查办了不少贪腐官员,得罪了不少人。
御史大夫张敬之站起身,语气带着几分试探:“陆大人,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事关重大,你若卸任,恐无人能担此重任。而且你的身体并无大碍,何不暂且休养几日,待身体好转再复职?”
陆景渊摇摇头:“多谢张大人关心。臣的身体自己清楚,常年熬夜办案、奔波劳碌,已落下病根,非短期休养所能痊愈。锦衣卫指挥使责任重大,容不得半点疏忽,臣若强撑任职,万一耽误要事,便是对陛下、对朝廷的不忠。”
皇帝拿起案上的奏折,仔细翻阅着,脸上神色复杂。他深知陆景渊的功绩与忠心,八年来,陆景渊为朝廷铲除了不少奸佞,维护了朝堂清明与京城安宁,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之一。可他也知道,陆景渊的身体确实不好,近来已多次因病请假。
“陆爱卿,你真的决定了?”皇帝语气带着几分不舍,“朕知道你劳苦功高,若你卸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人选。”
“陛下,臣心意已决。”陆景渊躬身道,“锦衣卫人才济济,臣推荐副指挥使秦风接任。秦风跟随臣多年,忠诚可靠,能力出众,定能胜任此职。而且,臣卸任后,虽改任闲职,但若朝廷有需要,臣定当随时待命,为陛下、为朝廷效力。”
皇帝沉吟良久,目光扫过朝堂百官,沉声道:“陆爱卿,你为朝廷操劳半生,功绩卓着,朕本不愿让你卸任。但朕也知道,身体为重,若你强撑任职,反而会适得其反。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便准了你的请辞。”
他顿了顿,继续道:“朕念你劳苦功高,特封你为‘镇国公’,赐良田千亩、府邸一座,改任太子太傅,教导太子读书习武。此职清闲,无需每日上朝,你可安心休养,同时也能发挥你的才能,教导太子成才。”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陆景渊连忙叩首谢恩,心中满是感激。太子太傅虽是闲职,却也是荣耀至极,皇帝既给了他休养的机会,又保全了他的体面与荣耀。
退朝后,陆景渊刚走出皇宫,便看到云舒带着承安在宫门外等候。承安穿着天蓝色的小襦裙,看到陆景渊,立刻挣脱云舒的手,飞快地跑过去,扑进他怀里:“爹爹!陛下答应你卸任了吗?你以后是不是可以天天陪我玩了?”
陆景渊弯腰抱起承安,在他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是啊,爹爹以后可以天天陪承安玩,教你读书、习武、认药材,好不好?”
“太好了!”承安欢呼雀跃,搂着陆景渊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爹爹最好了!”
云舒看着父子俩温馨的互动,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陛下封了你什么官职?没让你受委屈吧?”
“陛下封我为镇国公,改任太子太傅,教导太子读书习武。”陆景渊笑着说,“这是个闲职,无需每日上朝,正适合我休养身体。”
“太好了!”云舒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这样你就能安心休养了,我们一家人也能天天在一起了。”
回到府中,消息很快传开。舒安堂的女医官们、女子医科馆的学徒们纷纷前来道贺,陆景渊的旧部也纷纷赶来探望。
沈月如笑着说:“师丈,恭喜你功成身退!以后你就能安心休养,多陪陪馆长和小公子了。这些年你为朝廷操劳,也该好好歇歇了。”
“是啊,师丈。”林春杏附和道,“你查办了那么多贪腐官员,为百姓做了那么多好事,如今卸任休养,是实至名归。我们都为你高兴!”
陆景渊笑着说:“多谢大家关心。我卸任后,虽不能再为朝廷查贪腐、护安宁,但你们一定要坚守初心,精进医术,为百姓造福。舒安堂和女子医科馆,就交给你们了。”
“师长放心,我们定会不负你和馆长的期望!”众人齐声回应。
几日后,陆景渊正式卸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秦风接任。交接仪式上,陆景渊将锦衣卫的印信交给秦风,语重心长地说:“秦风,锦衣卫指挥使一职,责任重大。你接任后,一定要坚守原则,忠诚报国,查贪腐、护安宁,不可辜负陛下的信任与百姓的期望。”
秦风接过印信,躬身道:“属下定当牢记大人的教诲,忠诚报国,恪尽职守,绝不辜负大人与陛下的信任!”
卸任后的陆景渊,终于过上了清闲的日子。每日清晨,他会陪着承安在花园里习武、读书;上午,会和云舒一起在书房里品茶、聊天,偶尔也会帮云舒整理医案;下午,要么陪云舒去医科馆看看,要么就在府中静养。
这日,陆景渊陪着承安在花园里习武。承安拿着一把小小的木剑,有模有样地比划着,动作虽稚嫩,却透着几分认真。陆景渊在一旁耐心指导,纠正他的姿势。
“爹爹,为什么要习武呀?”承安停下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好奇地问。
“习武可以强身健体,保护自己和家人。”陆景渊笑着说,“你看,爹爹年轻时习武,才能查办贪腐官员,保护京城百姓。你现在习武,将来才能保护娘亲,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承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要好好习武,将来保护娘亲,保护爹爹,还要保护舒安堂的患者们!”
陆景渊心中一暖,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承安真乖。除了习武,你还要好好读书、认药材,向你娘亲学习医术,做一个既有勇又有谋、能为百姓造福的人。”
“嗯!”承安用力点头,拿起木剑,继续认真地比划起来。
云舒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父子俩温馨的互动,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这些年,她和陆景渊聚少离多,如今终于能相守在一起,过着平静而幸福的日子,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
陆景渊陪承安练完武,走进书房,从身后抱住云舒:“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在想我们现在的日子。”云舒转过身,看着他,“这样平静而幸福的日子,真好。”
“是啊,真好。”陆景渊紧紧抱着她,“以前我总想着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却忽略了你和承安。如今卸任了,我终于能好好陪伴你们了。往后余生,我只想和你、和承安守在一起,平安喜乐,共度余生。”
云舒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眼中满是幸福:“我也是。以前你办案,我总提心吊胆,生怕你出什么意外。如今你卸任休养,我们一家人守在一起,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她顿了顿,又道:“你的身体还需要好好调理。我为你配了一副补气养血的汤药,每日喝一碗,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还有,以后不许再熬夜、不许再操劳,要好好休养,知道吗?”
“知道了,夫人。”陆景渊笑着说,“我都听你的。你是大夫,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景渊的身体在云舒的精心调理下,渐渐好转,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他每日陪伴着云舒和承安,享受着天伦之乐,偶尔也会去太子东宫,教导太子读书习武。
太子萧恒十分敬重陆景渊,每次上课都认真听讲,虚心求教。“太傅,您当年查办贪腐官员的故事,真是太精彩了!”太子眼中满是崇拜,“您是如何做到铁面无私、不畏强权的?”
陆景渊笑着说:“太子殿下,为官者,当以忠诚报国、为民谋福为己任。查办贪腐官员,是为了维护朝堂清明、百姓安宁,即便得罪权贵,也在所不惜。你将来登基为帝,一定要牢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道理,善待百姓,严惩贪腐,才能成为一代明君。”
太子认真地点点头:“太傅的教诲,孩儿定当牢记在心。将来孩儿登基,定会以百姓为重,严惩贪腐,让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陆景渊看着太子坚定的眼神,心中满是欣慰。他知道,自己虽已卸任,但仍能通过教导太子,为朝廷、为百姓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日,云舒和陆景渊带着承安,一起去舒安堂总馆视察。舒安堂的女医官们看到他们,纷纷上前问好。如今的舒安堂,已开设分馆二十余家,覆盖全国十余个省份,女子医科馆的学徒也已超过千人,女子医道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馆长,师丈,你们来了!”沈月如笑着迎上来,“最近我们又接诊了不少疑难病症患者,通过远程问诊机制,都成功诊治了。还有,《巾帼医鉴》已在全国推广,不少女子纷纷报考女子医科馆,我们正在筹备开设女子医学学府呢!”
“太好了!”云舒眼中满是欣慰,“女子医道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大家的努力。开设女子医学学府,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心愿,一定要好好筹备,为女子学医提供更好的平台。”
陆景渊看着舒安堂的繁荣景象,笑着说:“舒舒,你做到了。你不仅为女子开辟了行医的道路,还将女子医道发扬光大,让天下百姓都受益。我为你骄傲。”
云舒笑着说:“这也有你的功劳。若不是你一直支持我、保护我,我也走不到今天。我们是夫妻,本该相互扶持,共同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