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点在沈屹后心晃了晃。
雨丝打在玻璃上，模糊了红点的轮廓。
却没模糊那致命的威胁。
沈屹的瞳孔猛地收缩。
没有丝毫犹豫，他转身就将温阮往身下按。
“低头！”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部队里练出的指令感。
温阮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贴上了冰凉的地板。
沈屹的手掌扣在她后脑勺，将她的脸按向自己的肩窝。
力道大得有点疼。
却让她瞬间闻到了他身上的皂角味——是他惯用的沐浴露，平时觉得清爽，此刻却成了安心的信号。
“砰！”
枪声裹着雨声炸响。
玻璃碎片溅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温阮的身体本能地抖了一下。
沈屹的手臂更紧地圈着她，后背对着窗户的方向。
她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绷得像铁块，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别抬头。”
沈屹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带着点喘。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些。
她攥着他的衣角，指尖能摸到布料下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却依旧稳。
是属于沈屹的，哪怕在生死关头，也没乱的节奏。
“他们是谁？”
温阮的声音发颤，埋在他肩窝里不敢动。
玻璃碎片还在往下掉，有的落在沈屹的背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大概率是‘夜莺’的人。”
沈屹的目光扫过窗外的夜色，雨幕里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那道激光点，不知藏在哪个角落，像蛰伏的蛇。
“他们要找的是我，还有那份名单。”
温阮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没有想婚姻的恐惧，没有想未来的麻烦。
只有一个念头反复跳出来——不能失去他。
以前她怕婚姻，怕像父母那样吵到散场，怕把自己困在柴米油盐里失去自我。
可此刻，她不怕了。
她甚至不在乎要不要结婚，不在乎以后会不会有争吵。
她只在乎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
在乎他会不会被那道激光点盯上，会不会像阿哲那样，永远离开。
“沈屹。”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手指攥着他的衬衫。
布料被冷汗浸得有点潮。
“你不能有事。”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我还没陪你找到名单，还没陪你给阿哲交代，还没……还没跟你好好过一辈子。”
沈屹的身体僵了一下。
扣在她后脑勺的手，慢慢松了点力道。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温阮的头发乱了，脸上沾着点灰尘，却睁着眼睛看他。
眼里没有了往日的疏离，没有了恐婚的犹豫。
只有满满的慌和怕。
怕失去他的慌，怕再也见不到的怕。
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软得一塌糊涂。
“我不会有事。”
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擦掉沾着的灰尘。
“我答应你，会好好的，会跟你一起找名单，一起给阿哲交代，一起过一辈子。”
窗外又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人在换弹夹。
沈屹眼神一凛，不再犹豫。
他搂着温阮的腰，猛地往旁边滚。
“抓紧我！”
温阮死死抱着他的脖子。
身体撞过书桌腿，疼得她龇了龇牙。
却没敢松开手。
直到后背贴上沙发的布艺面料，她才敢睁开眼。
沈屹挡在她身前，后背靠着沙发背。
他侧耳听着窗外的动静，手指在沙发旁的樟木箱上敲了敲。
那是之前装旧军装的箱子，温阮见过无数次。
却从没见过他这样的动作——指尖在箱底摸索，像是在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
温阮小声问。
心跳还没平复，手心全是汗。
沈屹没回头，只是加快了动作。
木箱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像是暗格被打开的声音。
接着，她看到沈屹从箱底摸出了一样东西。
黑色的，带着金属的冷光。
是一把手枪。
枪身保养得很好，却能看出年头——枪柄上有细微的划痕，像是常年摩挲留下的痕迹。
温阮的眼睛瞬间睁大。
她从不知道，这个装着旧回忆的木箱里。
还藏着这样的东西。
沈屹将手枪握在手里，动作熟练得不像话。
手指扣在扳机旁，却没立刻上膛。
他侧头看向温阮，眼神里带着点歉意。
“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这把枪是他退役时，部队特批留下的自卫武器。
一直藏在樟木箱的暗格里，从没动过。
没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场。
窗外的激光点又亮了。
这次，对准了沙发的方向。
沈屹立刻将温阮往沙发深处按。
“别出声，待在这里别动。”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决绝。
却在起身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等我。”
温阮看着他的背影。
看着他握着枪，慢慢往窗边挪。
看着他后背的衬衫上，还沾着刚才的玻璃碎片。
突然就不怕了。
以前怕婚姻是怕“失去”，怕失去自由，怕失去自我。
现在才明白。
真正的恐惧，是失去那个让你愿意放下恐惧的人。
婚姻算什么？
她不在乎了。
她只在乎，沈屹能不能平安回来。
能不能像他说的那样，跟她一起，把没走完的路走下去。
雨还在下。
枪声没再响起。
空气里弥漫着玻璃碎片的冷意，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温阮攥着沙发的布料，眼睛死死盯着沈屹的背影。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等他。
不管等多久，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她都等。
因为她不能失去他。
不能失去这个，让她愿意放下所有恐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