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旁观者的议论
几乎在林风被卓枫那几句轻描淡写却致命诘问击中，冷汗涔涔的同时，仅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奢华包间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叶子言熟门熟路地领着众人穿过铺着厚地毯的走廊，推开了一间同样装修考究、空间宽敞的包间门。这里的陈设与林风所在那间别无二致，巨大的屏幕、顶级的音响、宽大舒适的真皮沙发，空气中弥漫着同样的香氛味道。只是，这里少了那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多了一种…等待审判结果般的焦虑和一丝事不关己的轻松。
“来来来，都坐，别客气，就当自己家。”叶子言仿佛主人般招呼着，自己率先瘫坐在正对屏幕的主位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脚尖还一点一点的，显得颇为惬意。何远则沉默地坐在他旁边，拿起遥控器，随手点开了一首舒缓的轻音乐作为背景音，音量调得恰到好处。
程宇和大伟哥对视一眼，都有些讪讪地找了侧面的沙发坐下，腰杆却不自觉地挺直了些，不像叶子言那般放松。冯莹则轻哼一声，挑了个离叶子言最远的单人沙发窝了进去，拿起手机自顾自地划拉着，脸上还带着点刚才被林风推开的余怒未消。
关键最后一个走进来，他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程宇和大伟哥脸上。他的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解和一丝被蒙在鼓里的不满。
“宇哥，伟哥，”关键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包间里微妙的寂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配合演这出戏的？”他的目光锐利，带着质问。
程宇被问得有些尴尬，搓了搓手，苦笑一声。他指了指瘫在沙发上的叶子言和沉默的何远，语气带着无奈和几分讨好：“关键兄弟，唉，这事儿……你别怪哥哥们。你长期在h省，不在京城这地面上混，不知道他们的……能量。”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听见，“叶子言他家老爷子，何远他姨夫……那都是在部委里跺跺脚地面都颤三颤的人物。他们开口了，谁敢驳这个面子？”
他顿了顿，偷眼瞧了瞧叶子言和何远的反应，见他们没什么表示，才继续对关键说：“再说，这次是卓枫……卓先生亲自开的口。他的意思，在咱们这个圈子里，那就是……就是指令。我们也没办法啊。”他试图缓和气氛，补充道：“不过关键兄弟你放心，我们真没想害林风，就是……就是按吩咐试试他，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伟哥也连忙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关键总，我们也是身不由己。林风兄弟人不错，我们心里有数，考验这不是通过了嘛。”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何远忽然开口了。他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像一盆冷水浇在程宇试图营造的“只是测试”的氛围上。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冷静地纠正道：
“通过？”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程哥，你想简单了。前面的饭局冲突，KtV诱惑，这些顶多算是开胃菜，试探一下他的胆量和基本品性。真正的考验，”他目光转向那堵隔开两个包间的墙，仿佛能穿透过去看到里面的情形，“现在才刚刚开始。”
叶子言闻言，嗤笑一声，晃着脚尖，得意地补充：“没错！我们那套吓唬人的把戏，演得再真，也就是过家家，图一乐呵。我姐夫（卓枫）亲自出马，那才是动真格的。他看人，毒得很，几句话就能把人扒得底裤都不剩。林风那点道行，在他面前不够看。”语气中充满了对卓枫的敬畏和信任。
关键听着他们的话，心中一沉，像被一块巨石压住。他彻底沉默了。他原本以为之前的冲突和诱惑就是全部的考验，林风扛过去了，事情或许会有转机。可现在他明白了，那只是序幕。卓枫的亲自出面，意味着考验升级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层面。他意识到，卓枫的能量和心思之深，远远超乎他的预估。一股更深的担忧如同冰水般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他为孤身一人在隔壁面对卓枫的林风，捏了一把冷汗。
这时，一直玩手机的冯莹抬起头，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将完美的身体曲线展露无遗。她抿了一口服务员刚送来的果汁，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点评：
“说真的，平心而论，林风这人吧，骨气是有的，刚才那样都没怂。在小地方，绝对算个人物，能混得开。”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但你们想想，把他放到四九城这潭深水里，够看吗？水太深了，鱼龙太杂，随便拎出来一个，背景都可能吓死人。他那样的，太单纯，也太……单薄了。”
她环顾了一圈在场的男性，脸上露出一丝庆幸的笑容：“所以啊，幸亏我不是你们男的。争权夺利，步步为营，太累了。我就想啊，以后找个家世差不多，人也顺眼的嫁了，舒舒服服过我的小日子就行，才不掺和这些呢。”
叶子言一听，立刻扭过头来打趣她：“得了吧冯大小姐！你这想法要是让你家冯叔知道了，非得气吐血不可！他家就你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还指望你光耀门楣，在京城闯出名堂呢！你想躺平？门儿都没有！”他说得绘声绘色，引得冯莹没好气地扔过去一个抱枕，嗔怒道：“要你管！叶子言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包间里响起一阵哄笑，气氛似乎轻松了一些。
但关键却笑不出来。他看着叶子言、何远、冯莹这些京城子弟看似轻松的打闹，听着他们言语间自然流露出的对某种规则和阶层的熟稔与认同，心情却更加沉重。他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清晰地感受到了一堵无形的高墙，那是巨大的阶层差距和完全不同的游戏规则。林风来自那个他熟悉的、相对简单的基层官场，如今却被抛入了这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中心。
他仿佛能看到隔壁包间里，林风正独自面对着一个能量远超想象、心思深沉的对手。那种孤立无援的压力，关键光是想象，就感到一阵心悸。他默默地在沙发角落坐下，端起一杯水，却久久没有喝一口，目光担忧地望向那堵隔音效果极好的墙，心中的忧虑如同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
（第110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