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武建军的倒台，来自最信任的副手的“背刺”
当林默推开临时办公室的门时，老张和小李像两只受惊的鹌鹑，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主……主任，您回来了！”老张的声音带着颤音，他快步迎上来，一双眼睛在林默身上来回扫描，仿佛想检查一下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小李跟在后面，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泡得发白的一次性纸杯，紧张地问：“那……那个……秦老他，没把您怎么样吧？”
看着两人一副天塌下来了的表情，林默觉得有些好笑。他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凉透的白开水。
“没怎么样。”他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就是喝了杯茶，聊了聊天。”
喝茶？聊天？
老张和小李面面相觑，脑子里同时浮现出一个离谱的画面：他们的年轻主任和那位传说中的政坛大佬，像两个公园里遛鸟的老大爷一样，和和气气地坐着唠嗑。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秦老！武建军的擎天之柱！江东省官场一块看不见的天花板！
“主任，您就别开玩笑了。”老张哭丧着脸，“这会儿我这心还怦怦跳呢，跟打鼓似的。秦老他……到底什么态度？”
“他的态度不重要。”林默放下水杯，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们，“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工作，不会再有来自上层的阻力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落在老张和小李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惊雷。
没有阻力了？就凭一杯茶的工夫？
老张的脑子彻底宕机了。他觉得自己几十年的机关经验，在林默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沙盘游戏。他看不懂，完全看不懂。这个年轻人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这已经不是权谋了，这是仙法。
林默没有再多解释，他知道有些事，解释了他们也未必能理解。他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老张，你和小李，把这几天审计组发现的所有问题，分门别类，重新整理一份详细的材料。要细，细到每一笔有问题的账目，背后可能牵扯到的人。”
“啊？还……还整理？”老张一愣。
“对。”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鱼已经惊了，网也撒下去了。现在，就等有人熬不住，自己撞上来了。”
……
江钢集团，常务副总经理办公室。
李卫东掐灭了手中的烟，烟灰缸里已经挤满了烟蒂。作为武建军最信任的副手，江钢名副其实的二号人物，他此刻的心情，比这满缸的烟灰还要凌乱。
那份“厕所密件”，他也看到了。
与刘科长那些人的恐慌不同，李卫东看到报告的第一眼，除了后背发凉，心中竟还涌起一丝隐秘的兴奋。
报告上，罗列了十几个中层干部的问题，却唯独没有他李卫东，更没有武建军。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不是那个姓林的年轻人查不到，而是他刻意为之。
这是一道精妙绝伦的阳谋。
它把武建军和所有中层干部瞬间割裂开来，逼着武建军在“丢车保帅”和“全盘皆输”之间做选择。而以他对武建军的了解，那个刚愎自用的男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而他李卫东，就是那个最适合被推出去的“车”。
因为他的位置最高，分量最足，把他交出去，最能平息省里的怒火。
这些年，他跟在武建军身后，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武建军最不可或缺的“兄弟”。可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在绝对的危机面前，所谓的兄弟情，不过是个笑话。
一个更让他心惊的念头在脑中盘旋：秦老，沉默了。
按理说，工作组闹出这么大动静，秦老早就该出手了。可整整一天，省里风平浪静，这说明什么？说明秦老默许了，甚至……放弃了武建军。
武建军这艘船，要沉了。
李卫东看着窗外厂区林立的烟囱，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想起了二十年前，自己还是个小技术员时，是武建军一手把他提拔起来，对他委以重任。这份知遇之恩，他一直记在心里。
可现在……
他摸了摸自己办公桌抽屉的暗格，那里头，放着一个他保存了五年的U盘。
那是他的护身符，也是他准备送给武建军的……催命符。
忠诚？道义？在即将倾覆的巨轮上，这些东西能换来一张救生艇的船票吗？
不能。
李卫东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坚硬。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办公室吗？通知一下，今天下午的生产调度会取消。武总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间他奋斗了半辈子的办公室，眼中再无半分留恋。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省委工作组的临时办公室里，老张正对着一堆材料愁眉不展。
突然，门被轻轻敲响了。
“谁啊？”老张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门外传来一个压低了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张主任，是我，李卫东。”
老张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李卫东？江钢的二把手？他来干什么？
老张和旁边的小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李卫东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夹克，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脸上带着一丝憔悴和不安。
“张主任，方便……聊两句吗？”
老张把他让进屋里，小李机警地关上了门。
“李总，这么晚了，您有事？”老张客气地问，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李卫东没有坐，他环视了一圈这间简陋的办公室，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堆小山似的材料上。他苦笑了一下。
“张主任，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是来‘自首’的。”
“自首？”老张和小李都愣住了。
“对。”李卫东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U盘，轻轻放在桌上，那动作，像是在放下千斤重担，“我知道你们在查什么。武总……他这些年，确实有些事，做得……过火了。”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复杂的疲惫。
“江钢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为了几万职工，为了这个厂子，有些毒瘤，必须割掉。”他抬起头，看着老张，眼神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这个U盘里，是武总利用职权，把他小舅子的‘宏业贸易公司’，变成江钢最大的特种钢材供应商的全部证据。”
“从他签批的文件，到宏业公司的银行流水，再到他小舅子用这笔钱在海外购置房产的记录……全都在里面。”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老张和小李，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桌上那个小小的U盘。他们知道，这玩意儿不是U盘，这是一颗能把武建军炸得粉身碎骨的重磅炸弹。
而递出这颗炸弹的，竟然是他最信任的副手。
这已经不是背刺了，这是从背后捅进去，还顺便在里面搅了两圈。
“李总，你……”老张的喉咙有些发干。
“我只是想救江钢。”李卫东打断了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深深地看了老张一眼，“我相信，林主任是个有魄力、有担当的领导。江钢在他手里，比在武总手里，更有希望。”
说完，他不再停留，拉开门，快步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老张和小李对视着，过了许久，老张才颤抖着手，拿起了那个U盘。他回头看了一眼里间办公室的门，林默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来。
可老张知道，这一切，都在那个年轻人的算计之中。
他捏着U盘，只觉得烫手。他仿佛能听到武建军的钢铁王座，正在发出一阵阵碎裂的哀鸣。
……
第二天上午，一辆黑色的奥迪悄无声息地驶入了江钢集团。没有警灯，没有鸣笛，车上下来几个身穿深色西装，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径直走进了行政大楼。
他们直接来到了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武建军正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他一夜没睡，双眼布满血丝。他还在等着秦老的消息，等着秦老帮他摆平这一切。
当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看到为首那个戴着眼镜，神情冷峻的男人时，武建军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省纪委第二监察室的王主任。他认识。
“武建军同志。”王主任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有些情况，需要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武建军的身体晃了晃，他下意识地扶住了身后的办公桌。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么快？为什么秦老没有保他？
就在他被两个工作人员“请”着往外走的时候，他路过了常务副总李卫东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开着，李卫东正坐在里面，低头看着一份文件，仿佛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李卫东缓缓抬起头，隔着玻璃，与武建军的视线对上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没有同情，没有愧疚，没有幸灾乐祸。
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的平静。
在那一瞬间，武建-军什么都明白了。
不是秦老不保他，不是那个叫林默的年轻人有多厉害。
是他自己，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从背后递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一股气血直冲头顶，武建军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下。
走廊里，一片混乱。
而就在此时，省城，林默的私人手机，再次响起。
电话那头，是省委书记那位不苟言笑的秘书。
“林默同志，书记让你立刻到他办公室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