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张妈和李婶正坐在石凳上择菜，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飘进她耳朵里。
“你说夫人也是，先生好不容易回来，她怎么总揪着苏小姐不放？”张妈把择好的青菜放进竹篮，语气里满是不解。
李婶叹了口气，手里的动作没停：“可不是嘛，昨天还因为块玉佩跟先生吵架，现在下人们都在说，夫人是因为先生复活，变得善妒又多疑。”
“苏小姐多懂事啊，昨天还帮我收拾厨房，说夫人压力大，让我们多担待。”张妈撇了撇嘴，“反观夫人，整天沉着脸，好像谁都欠她似的。”
林晚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她指尖发麻，却比不过心里的酸胀。
这些话，分明是苏瑶故意引导的，可现在，连家里的下人都站在了苏瑶那边。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走出去辩解，客厅方向传来苏瑶的笑声。
林晚星脚步一顿，顺着花架的缝隙看过去——苏瑶正坐在顾衍辰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不知道在说什么，顾衍辰微微点头，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苏瑶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往花园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随即又低下头，凑近顾衍辰说了句什么，引得顾衍辰又笑了笑。
林晚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转身快步往房间走，脚步慌乱得差点撞到廊柱。
回到房间，她把自己关在衣柜旁，背靠着冰冷的木板，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不是善妒，不是多疑，是苏瑶步步紧逼，可顾衍辰为什么就是看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顾衍辰的声音传来：“晚星？你在里面吗？”
林晚星赶紧抹掉眼泪，深吸一口气，从衣柜旁走出来，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我在。”
顾衍辰看到她红红的眼睛，皱了皱眉：“怎么了？哭了？”
“我没哭。”林晚星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顾衍辰走过来，想碰她的脸，被她躲开了。
“到底怎么了？”顾衍辰的语气沉了些，“是不是又在想苏瑶的事？”
林晚星抬眼看向他，声音带着压抑的委屈：“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善妒又多疑？”
顾衍辰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你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话了？”
“是，我听到了。”林晚星的声音提高了些，“张妈和李婶都在说，说我因为你复活，变得不可理喻，说苏瑶比我懂事，比我体贴！”
“她们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往心里去。”顾衍辰叹了口气，“下人们不懂事，我回头说她们。”
“不懂事？”林晚星看着他，眼眶又红了，“这些话不是她们自己编的，是苏瑶教的！昨天她在厨房跟她们说，我压力大才变得善妒，还让她们多担待，这不就是在暗示她们，我是个脾气差的人吗？”
“晚星，你没有证据，别这么说苏瑶。”顾衍辰的语气也有些不耐烦，“她刚到家里，怎么会故意挑拨你和下人的关系？”
“证据？”林晚星笑了笑，笑得有些凄凉，“她看我玉佩的眼神，她对下人们说的话，还有她对你的亲近，这些还不够吗？”
“那只是你的猜测！”顾衍辰提高了声音，“苏瑶是我表妹，她不会做这种事！你总是把人往坏处想，是不是太敏感了？”
“敏感？”林晚星看着他，心里的委屈瞬间爆发，“如果不是她散布流言，下人们会这么说我吗？如果不是她处处针对我，我会这么在意吗？顾衍辰，你从来都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顾衍辰皱紧眉头，“我是觉得，没必要因为这些小事，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苏瑶住几天就走，你忍忍不行吗？”
“忍？”林晚星看着他，眼泪又掉了下来，“我忍她对我敌意，忍她散布我的流言，还要忍她对你过分亲近？顾衍辰，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我把你当我妻子！”顾衍辰的声音也带上了火气，“可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像个泼妇一样，揪着一点小事不放，还冤枉我的亲戚！”
“泼妇？”林晚星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说我是泼妇？”
顾衍辰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语气缓和了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你就是那个意思！”林晚星打断他，“你觉得我无理取闹，觉得苏瑶委屈，觉得所有错都是我的！”
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声音带着失望：“顾衍辰，我没想到，在你心里，我居然是这样的人。”
顾衍辰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里有些发紧，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只是希望你别这么斤斤计较，一家人和睦点不好吗？”
“和睦？”林晚星自嘲地笑了，“要我跟一个处处针对我、散布我坏话的人和睦？我做不到。”
“你……”顾衍辰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好，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话说！你自己冷静冷静吧！”
说完，他转身就往门外走，手甩在门把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林晚星浑身一哆嗦。
门被关上，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林晚星的抽泣声。
她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又冷又空。
这是她和顾衍辰第一次吵得这么凶，第一次他说她无理取闹，第一次他站在别人那边，指责她。
不知道哭了多久，林晚星擦干眼泪，觉得心里憋得慌，想出去透透气。
她拿起外套，轻轻打开房门，客厅里已经没有苏瑶和顾衍辰的身影，只有张妈在收拾茶几，看到她，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继续干活，没跟她说话。
林晚星没在意，径直走出大门，沿着巷子慢慢往前走。
傍晚的风带着些凉意，吹在脸上，让她混乱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巷子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拉长了她的影子，显得格外孤单。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十几分钟，走到巷子口的老槐树下时，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突然从树后走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林晚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想干什么？”
男人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巴。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林小姐，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顾衍辰复活的真相？”
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瞬间停滞了。
她盯着男人，手指攥紧了外套的衣角，声音有些发颤：“你……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男人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冷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往前凑了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在说什么秘密：“比如，他不是‘复活’，而是……用了某种代价换回来的。”
林晚星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只听见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还有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