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单膝跪地，视野阵阵发黑，耳中嗡鸣不止。强行催动【伪·金乌巡天】的代价远超想象，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后又泼上冰水，撕裂般的痛楚与极致的虚弱感交织，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意识吞噬。他只能靠着观星台冰冷的栏杆，勉强支撑着不让自己彻底倒下。
口中腥甜不断上涌，被他死死咽下。此刻，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灵力彻底枯竭，神识也萎缩到了极致，只能模糊地感知到身周数米的情况。
但他依旧强撑着，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向那片被他的“金乌”撕裂的夜空。
那里，最后的战斗正在上演。
二十多具“破山1型”和十几具新下线的“破山2型”傀儡，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拖着决绝的尾焰，悍不畏死地撞向那艘刚刚被迫现形、护盾濒临破碎的“天启”菱形战舰。
“拦截！快拦截！”战舰内部，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他们显然没料到，清源山在院长几乎失去战力的情况下，还能爆发出如此疯狂的反扑！
战舰周围那几架“金属飞蝗”小型攻击机疯狂开火，密集的能量束在空中交织成死亡之网。不断有傀儡被凌空打爆，化作一团团耀眼的火球，碎裂的金属残骸如同雨点般落下。
但傀儡的数量太多了！而且“破山2型”的速度和灵活性远超1型，它们灵巧地规避着火力网，双臂的“裂风”符文刃甚至在接近时，还能挥出凌厉的能量刃，干扰攻击机的锁定。
终于，第一具“破山2型”突破了拦截，狠狠撞在了菱形战舰那布满裂痕的能量护盾上！
轰——！
比1型更猛烈的自爆轰然响起，护盾剧烈闪烁，裂痕进一步扩大！
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
如同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傀儡穿透火力网，前赴后继地撞向那巨大的银色舰体！
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汇聚成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天穹都在颤抖！刺目的光芒将那片空域彻底染成了白昼，膨胀的火球与冲击波几乎将整艘菱形战舰吞没！
那艘代表着“天启”先进科技与强大武力的战舰，在这纯粹而野蛮的自杀式攻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被炸得东倒西歪，表面的银灰色装甲板扭曲、撕裂，露出内部复杂的结构和闪烁的电火花！那本就濒临破碎的能量护盾，在承受了十几次撞击后，终于发出一声哀鸣，彻底消散！
失去了护盾的保护，后续撞上的傀儡直接在舰体上爆炸！巨大的爆炸冲击力将战舰撕开数个巨大的缺口，浓烟与火焰从破口处汹涌喷出！
“撤退！立刻撤退！”战舰内部传来惊恐的尖叫。
那艘遭受重创的菱形战舰，再也顾不上姿态，尾部推进器爆发出不稳定的光芒，拖着滚滚浓烟，如同丧家之犬般，歪歪扭扭地向着远方的黑暗仓皇逃窜，连那几架残存的“金属飞蝗”都顾不上回收。
与此同时，正北方向，与苏沐激战的那名金丹中期修士，见主力战舰都已溃逃，更是无心恋战，硬接了苏沐一记狠的，喷着血借力远遁，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东南方向那艘早已破烂不堪的“血梭舟”，也早就调转方向，冒着黑烟，狼狈不堪地朝着与菱形战舰相反的方向逃去。
来势汹汹的围攻，在清源山上下拼死抵抗，尤其是林凡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和后续傀儡部队决死的自爆冲锋下，以进攻方的仓皇败退告终。
夜空，渐渐恢复了寂静。
只有尚未散尽的硝烟味，空气中残留的灵力乱流，以及地面上、山林间那些燃烧的树木和坠落的残骸，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大战的惨烈。
清源山内，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劫后余生的震天欢呼！许多弟子脱力地坐倒在地，看着天空中渐渐散去的火光和逃远的黑点，又哭又笑。他们守住了！在院长重伤、强敌环伺的情况下，他们守住了自己的家园！
李昊、韩斌、玄诚道长等人，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但随即又被浓浓的担忧取代。他们第一时间冲向观星台。
“院长！”
苏沐的身影更快，冰蓝流光一闪，已落在林凡身边，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之处，一片冰凉，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我……没事。”林凡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细若游丝，“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加固……防御……”
话未说完，他脑袋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林凡！”
“院长！”
众人惊呼，手忙脚乱地将林凡抬起，送往静室。
苏沐探了探他的脉息，眉头紧锁：“灵力彻底枯竭，经脉受损严重，神魂亦受震荡……是强行施展超越自身境界秘法的反噬。需要立刻救治！”
她看了一眼狼藉的夜空和下方欢呼中带着疲惫的学院弟子，对李昊等人沉声道：“按他说的做，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加固防御。‘天启’此次受挫，绝不会善罢甘休。”
李昊重重点头，压下心中的担忧，立刻转身，嘶哑着嗓子开始指挥：“执法队，清扫外围，确认敌踪！丹堂，全力救治伤员！器堂、阵堂，检查各处损伤，优先修复防御设施！所有弟子，轮流休整，保持警戒！”
喧嚣与忙碌，再次笼罩了清源山。
只是这一次，少了几分战前的凝重，多了几分惨胜后的疲惫与坚定。
观星台上，苏沐没有离开。她站在那里，衣裙在夜风中拂动，望着“天启”战舰和“血梭舟”逃离的方向，眼神冰冷。
她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夜袭，虽然被打退了，但也彻底撕破了最后一点伪装。
清源山与“天启”，乃至其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庞大势力，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林凡的重伤，更是让清源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
她收回目光，看向林凡静室的方向，轻轻握紧了手中的玉尺。
无论如何，必须守住这里。
这是承诺，也是……她如今唯一的归处。
夜空下，清源山如同一个伤痕累累却倔强挺立的巨人，在短暂的胜利后，默默舔舐着伤口，准备迎接下一场，或许更加猛烈的风暴。
（第二百一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