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划破空气。
我站在装甲车旁，重力容器在手中震动得更剧烈了。表面纹路泛起暗红光，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击。苏晴已经把它转入隔离舱，但信号还在增强。
赵明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外部频率锁定，目标来自灰点旧址方向。”
我没有回答。左臂的晶体已经蔓延到肩膀，皮肤下能看见细密的脉络。呼吸辅助器发出低频提示音，电量不多了。
老周拍了拍我的肩：“先回指挥中心。”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一震。
远处天际线出现一道黑影。它移动得很慢，每一步落下，地面就裂开一条缝。监控画面显示，那东西正以每分钟二十米的速度向核心区推进。
“是实验体。”赵明说，“S级项目，代号‘岩核’。十年前被封存在灰点地下七层。”
“现在出来了。”老周握紧脉冲枪。
我调出城市结构图。实验体行进路线上的建筑开始自动扭曲，墙体像蜡一样融化。它的身体吸收材料和能量，体积不断变大。
“不能让它靠近中央广场。”我说，“那里有主能源节点。”
赵明快速输入数据：“它不是单纯的生物体，更像是由某种原始控制模块驱动的活体结构。每一次破坏都在强化自身。”
“弱点呢？”
“理论上存在共振频率。如果能找到心脏位置的原始编码，可以用反相位声波破坏核心。”
“需要什么？”
“一个能释放定向声波的装置。越大越好。”
我闭上眼，脑海里开始构建音叉模型。这不是简单的打印，而是要精确计算振动频率、传导路径和能量损耗。每一个参数都必须匹配实验体的心脏模块。
精神力迅速消耗。
耳边传来杂音，像是金属摩擦。我知道这是过载的前兆。
苏晴的声音接入通讯：“林川，你的脑波又开始不稳定。不能再用了。”
“没时间了。”我睁开眼，“准备实体化。”
音叉设计完成。它高十五米，横悬于空中，两端连接着能量导流环。我伸手触碰虚影，领域能力启动。
空气震动。
巨大的金属结构缓缓成形，表面泛着冷光。它悬浮在半空，等待指令。
“同步系统接通。”赵明说，“频率校准中……三秒后锁定。”
实验体已经走到东区边缘。高度超过二十米，全身覆盖黑色晶体装甲。它抬起脚，踩塌了一栋三层小楼。
“狙击队就位。”老周说，“三点锁定系统已开启，等你信号。”
我按下控制器。
音叉开始震动。
第一道声波扩散出去。实验体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停下。它的装甲吸收了大部分能量。
“频率偏差百分之五。”赵明调整参数，“再试一次。”
我再次启动装置。这一次，声波穿透了表层，在内部引发微小震荡。实验体胸口的位置出现一丝裂痕。
“有效！”赵明喊，“就是那里！心脏模块暴露了！”
老周立刻下令：“狙击组，目标心脏，准备射击！”
三枚穿甲弹同时发射，在空中形成三角轨迹。它们穿过震荡区域，击中同一位置。
爆炸发生。
实验体后退一步，胸口的裂缝扩大。但它仍在前进，速度没有减慢。
“还不够。”赵明盯着屏幕，“必须让声波持续作用，直到结构彻底失稳。”
我咬住牙。精神力几乎枯竭，脸部肌肉开始发僵。我能感觉到晶体正在往脸上爬。
音叉第二次震动。
这一次，我把自己剩下的所有力量都压了进去。零域延伸到极限，整个装置的能量输出提升三倍。声波不再是扩散，而是集中成束，直插实验体核心。
它的动作明显迟缓。
装甲片片剥落，露出内部跳动的红色光团。那是原始控制模块，也是唯一的弱点。
“第三次齐射！”老周吼道。
子弹再次命中。
光团闪烁几下，突然剧烈膨胀。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有人撤离原地！”我对着通讯器喊，“准备静止领域！”
来不及了。
冲击波提前爆发。
我强行启动能力，在爆炸中心展开缓冲区。火焰和碎片被挡在外面，但压力直接传到了我的身体上。
肋骨处传来断裂般的疼痛。
一口带着碎屑的液体涌上喉咙，我咽了回去。眼前一阵发黑，再睁眼时，实验体已经倒下。
它的身体从内部崩解，化作无数细小的钻石粉尘，随风飘散。
警报声渐渐停止。
我站在原地，手还搭在控制器上。音叉悬在空中，已经失去光泽。领域能力耗尽，它很快会消散。
老周跑过来扶住我。
“结束了。”他说。
我没说话。
脸上传来紧绷感。摸了一下，指尖碰到坚硬的表面。晶体已经覆盖了半边脸颊，还在缓慢扩散。
“送我去医疗区。”我说。
他点头，搀着我走向运输车。
赵明还在指挥中心记录数据：“残余能量波动正在下降，目前稳定在安全值内。”
苏晴已经在门口等着。她看到我的脸，眼神变了。
“不能拖了。”她说，“必须马上处理。”
我们走进研究所大厅。灯光很亮，照得脸上的晶体反光。
她带我进入治疗室，关上门。
“这次不一样。”她一边准备设备一边说，“晶化速度比之前快得多，而且深入神经组织。”
我靠在椅子上，闭上还能动的眼睛。
“先提取记忆数据。”我说，“万一意识崩溃，至少蓝图还在。”
她停下动作：“你还想继续？”
“这不是选择。”我说，“只要还能动，就得做。”
她没再问。
针头插入颈部，连接神经读取装置。屏幕上开始滚动信息流——是最近的城市结构图、零域使用记录、还有未完成的生态中枢设计方案。
突然，设备报警。
苏晴看向显示器：“脑波异常，有外来信号干扰。”
我睁开眼：“什么信号？”
“和刚才实验体的心脏频率一致。”
房间里的灯闪了一下。
我猛地抬头。
墙角的通风口传来轻微震动。不是声音，是那种能感觉到的频率变化。
苏晴拔掉连接线：“有人在试图唤醒新的载体。”
我撑着椅子站起来。
脸上的晶体已经延伸到眼角，视线有些模糊。
“通知老周。”我说，“封锁所有通风管道和地下通道。”
她点头去打电话。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安静的街道。
风停了。
一片尘埃悬浮在空中，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