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彻底吞噬了幼儿园的废墟。寒风从破损的窗户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我把能找到的破布、烂窗帘全都盖在了妞妞和零身上，自己则靠坐在冰冷的墙边，裹紧了那件味道浓郁的环卫服，依旧冻得瑟瑟发抖、牙齿打颤。
妞妞蜷缩在几个相对干净的毛绒玩具中间，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但眉头依然紧锁，偶尔会发出几声惊惧的梦呓。零坐在拖架上，背对着窗户，用他宽阔（但冰冷）的后背尽可能为妞妞挡住寒风。他银灰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如同守夜的猛兽，警惕地注视着门口的障碍物和窗外的动静。
我们三人（？）组成的诡异小队，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勉强维系着一丝生机。
我睡不着。寒冷、饥饿、以及对未来的茫然，像无数只小虫子啃噬着我的神经。打开系统界面，那点微弱的光亮成了黑暗中唯一的慰藉。
【宿主：林薇】
【等级：LV4】
【状态：轻度冻伤、饥饿、疲惫】
【技能：无（本体战五渣）】
【资产：破烂一堆，糖豆几颗，拖架一个，丧尸王男友（破损版）x1，人类幼崽x1】
这面板真是看得人绝望。唯一的指望全在零身上。
【丧尸王（零）忠诚度：23\/100】
忠诚度涨得比好感度慢多了。看来让这位“王”真正认同并追随，远比刷好感度要难。毕竟好感可能源于新奇、依赖甚至是我那尬出天际的“真情告白”，而忠诚，需要的是时间、共同的经历和绝对的信任。
就在这时，熟睡中的妞妞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小脸上布满恐惧，嘴里发出模糊的哭喊：“妈妈…爸爸…别走…怪物…怕…”
做噩梦了。
我正准备过去安抚，零却比我更快地有了动作。
他极其缓慢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用手臂支撑着身体，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靠近妞妞一些。然后，他抬起那只完好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地、有些笨拙地，拍着妞妞的后背。
他的动作十分僵硬，力度也控制得不好，时而轻时而重，与其说是在安抚，不如说像是在…敲打？
但奇迹般地，妞妞在他的“敲打”下，颤抖渐渐平息了，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呼吸重新变得平稳。
零维持着拍打的姿势，歪着头，似乎在观察效果。看到妞妞平静下来，他银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类似于“满意”的情绪。
【系统：叮！丧尸王（零）成功安抚人类幼崽！社交技能经验值+5！】
【系统：叮！检测到教学对象主动履行“守护”职责（包括幼崽），忠诚度+5！当前忠诚度：28\/100！】
这样也行？！我差点惊掉下巴。原来带娃也能涨忠诚度！
然而，妞妞的平静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呜——哇——！！！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哭声猛地炸响！妞妞像是被梦魇彻底抓住，挥舞着小手小脚，哭得撕心裂肺，怎么也止不住。
“妈妈！我要妈妈！哇——！”
我赶紧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摇晃，低声哼着记忆中模糊的摇篮曲，但毫无作用。妞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和恐惧中，哭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
“糟了！”我心头一紧！这么大的动静，很可能会把周围的怪物引过来！
零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焦躁地低吼一声，目光锐利地扫向窗外，身上的肌肉瞬间绷紧，进入了备战状态。
哭声还在持续，妞妞的小脸哭得通红，几乎要背过气去。
我急得满头大汗，各种哄骗安抚都试过了，完全没用。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完蛋！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零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转过头，那双在黑暗中发光的银灰色瞳孔，直直地看向我怀里的妞妞。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他需不需要呼吸），张开了嘴。
没有发出丧尸的嘶吼。
而是…一段极其怪异、完全不在调上、音节扭曲破碎，却又隐约能听出旋律的…“歌声”？
“嗬…星…闪…嗬…天…亮…”
他似乎在试图模仿我刚才哼的那首摇篮曲！用他那破损的声带和完全不懂乐理的脑子！
那声音简直难以形容，像是生锈的锯子在拉扯铁皮，又像是漏风的风箱在哀嚎，诡异程度堪比恐怖片音效。别说安抚了，这歌声本身就能把活人吓死，把死人吓活！
妞妞的哭声，奇迹般地…停住了。
她睁大了泪眼朦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零，小脸上满是惊愕和…一丝被转移了注意力后的茫然。
零见歌声“有效”，似乎受到了鼓励，更加卖力地“演唱”起来，虽然每一个音符都跑调跑到外太空，但他唱得异常专注，异常认真，灰白色的脸上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表情。
“嗬…宝…贝…睡…嗬…安…稳…”
我看着这离谱至极的一幕：一个恐怖片标配的丧尸王，用能吓哭成年人的破锣嗓子，对着一个人类幼崽唱跑调到姥姥家的摇篮曲…
而那个幼崽，居然真的不哭了，还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在努力理解这超越她认知的“艺术形式”。
我憋笑憋得肚子疼，又不敢真的笑出声，生怕打破这诡异又莫名和谐的平衡。
【系统：叮！丧尸王（零）尝试使用“音乐”进行跨物种交流！创造力+1！】
【系统：叮！教学对象以非常规手段成功达成安抚目标！问题解决能力+1！】
【系统：叮！检测到教学对象为维护团体安全不惜“献声”！团体责任感大幅提升！忠诚度+5！当前忠诚度：33\/100！】
忠诚度又涨了5点！我看着零那“深情演唱”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这个家伙，为了我们这个小团体的安全，真是拼了啊…
终于，在零坚持不懈的“魔音贯耳”下，妞妞的眼皮开始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最终靠在我怀里，再次沉沉地睡去，这次睡得安稳了许多。
零的歌声也渐渐停歇。他似乎也消耗了不少精力，银灰色的瞳孔光芒黯淡了一些，微微喘息着（如果丧尸需要喘息的话）。
教室里重归寂静。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
零看向我，又看了看熟睡的妞妞，似乎想确认自己的任务是否圆满完成。
我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用口型无声地说：“干得漂亮！”
零理解了我的意思，瞳孔微微亮了一下，然后…他居然学着我的样子，也尝试着，极其僵硬地，对我竖起了一根苍白的大拇指。
虽然动作笨拙可笑，但那眼神里的认真，却让我心头一热。
【系统：叮！丧尸王（零）模仿宿主行为，尝试表达积极情绪！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89\/100！】
这一夜，虽然危机四伏，寒冷刺骨。但看着安静睡去的妞妞，和旁边那个努力竖起大拇指的丧尸王。我忽然觉得，这末世，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至少，我不是一个人。
哦，不对，我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