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所有窃窃私语和交易声戛然而止，人群如同被冻结般僵在原地，惊恐地看着那队戴着白色无表情面具、气息冷冽的“仓库”执法队员。他们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穿透昏暗的光线，牢牢锁定在我和零身上。
被发现了！这么快！
是因为修复液？还是因为零？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零的身体也瞬间绷紧，搀扶着我的手臂肌肉贲起，伪装下的瞳孔深处，那抹银灰色的冷光几乎要压制不住地透射出来。他微微侧身，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将我半挡在身后。
为首的执法队员，面具下的目光扫过零，又落在我脸上，用一种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说道：“编号734车库居住者，林薇，及同行者。你们涉嫌携带并交易未经许可的高风险管制物品，并存在身份不明风险。请立即跟我们返回‘仓库’接受调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压迫感，在这死寂的地下空间里回荡。
高风险管制物品？是指修复液？身份不明风险？果然还是冲着零来的！
怎么办？反抗？在这狭窄的地下空间，面对一队全副武装、明显训练有素的执法者，胜算几乎为零！跟他们走？进了那个所谓的“仓库”，零的身份必然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找不到任何可行的脱身之计！绝望感如同冰水般蔓延全身。
就在这时，我身边的零，突然动了。
他不再伪装虚弱，缓缓地、坚定地站直了身体。虽然双腿依旧无法动弹，全靠手臂支撑着与我搀扶的力量保持平衡，但他整个人的气势，在刹那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股刻意收敛的、属于“王”的冰冷威压，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不再是针对个体的精神干扰，而是无差别的、铺天盖地的生命层次上的绝对俯视！
嗡——！
空气中仿佛响起了一声无形的爆鸣！
距离我们最近的几名执法队员首当其冲，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瞬间僵住，握枪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白色面具下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而急促！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悸和恐惧，清晰可辨！
更远处，那些黑市里亡命之徒般的围观者们，更是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齐齐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地后退，一些实力稍弱的甚至直接瘫软在地，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怖！
整个地下黑市，在这股突如其来的、蛮横无比的王者威压下，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恐惧海洋！
零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攻击姿态，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银灰色的瞳孔（伪装已彻底解除）淡漠地扫过眼前的执法队员，如同神灵俯瞰蝼蚁。
“…滚。”
一个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单音节，从零的唇间吐出。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直接敲击在每个听到它的人的心脏上！
为首的执法队员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勉强稳住身形。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那原本毫无起伏的声调里，竟然带上了一丝极难察觉的…震颤？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未知能量反应！危险等级…无法评估！建议…立即撤离！”
无法评估的危险等级！
这句话通过执法队员之间的微型通讯设备传出，虽然轻微，但在死寂的环境中还是被一些人捕捉到，引起了更大的恐慌！
执法队员们显然接收到了指令，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虽然隔着面具），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继续执行任务？面对一个“危险等级无法评估”的存在，那无异于自杀！
僵持了足足十秒钟。
为首的执法队员终于艰难地做出了决定。他对着零的方向，微微颔首（这个动作近乎于行礼），然后用依旧带着一丝颤音的电子声说道：“…我们…会向上级汇报。请…好自为之。”
说完，他竟不敢再多看零一眼，打了个手势，带着手下队员，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很快便消失在黑市的入口台阶处。
来得快，去得也快。
直到执法队的身影彻底消失，黑市里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劫后余生的人们大口喘着气，看向我们的目光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敬畏以及…难以掩饰的好奇！
零缓缓收敛了外放的威压，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显然，刚才那全力的威压爆发，对他消耗极大。他重新将大部分重量靠在我身上，恢复了那副“虚弱”的样子，但再也没有人敢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病号。
我搀扶着零，心脏还在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刚才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要完了。
“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我低声道。虽然吓退了执法队，但我们的存在已经彻底暴露，黑市不能再待了。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那个之前卖给我们东西的研究员老头却挤了过来，他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等等！两位请留步！”老头拦在我们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零，压低了声音，激动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不一般！那种生命层次的威压…绝非普通觉醒者！您是…‘进化者’！而且是极高阶位的进化者，对不对？！”
进化者？我愣了一下。这是壁垒里对异能者的称呼？他把零当成了人类中的超级强者？
零淡漠地看着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老头却自顾自地说下去，语速极快：“我是‘进化派’的外围成员！我们组织一直在寻找像您这样真正的进化先驱！净世会那些疯子想把所有非正常存在都净化掉，仓库那帮官僚只想着控制！只有我们‘进化派’才明白，人类的未来在于拥抱进化，在于超越自身的局限！”
他热切地看着零：“请加入我们！进化派能为您提供最好的资源和保护！帮助您完全掌控力量，甚至…修复身体的损伤！”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零的腿。
“进化派”？又一个新势力？听起来像是致力于研究异能和进化的组织？
我心中一动。如果这个组织真的能帮助零恢复，或许是一个机会？但也可能是另一个陷阱。
零依旧沉默，似乎在判断老头话语的真实性。
老头见零不为所动，又急忙补充道：“请相信我！我可以带你们去见我们分区的负责人！他一定会非常重视您！总比你们在这里被净世会和仓库追杀要强！”
就在这时，零的瞳孔微微一动，低声道：“…更多的人…靠近…有恶意…”
看来，刚才的动静已经引来了更多不怀好意的目光。我们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是相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进化派”，跟他们走？
还是依靠自己，继续在这危机四伏的外区挣扎？
我看着零苍白的脸，又想到妞妞还在车库里等着我们。
“带路。”零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但却做出了选择。
老头闻言大喜过望：“好！好！请跟我来！我知道一条安全通道！”
我们跟着老头，在黑市众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快速消失在一条隐蔽的岔路中。
希望壁垒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而这个“进化派”，是救命的稻草，还是新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