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个小时,派出所里的时钟指针缓慢地移动…警方调动了资源,进入了紧张的部署。
从他们凝重的神色中,我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他们早已盯上胡一菲和阿旺,这并非简单的失踪,而是一个有预谋的、与境外犯罪集团勾结的拐卖链条。
我的女儿和李春桃,成了他们网中的猎物。
傍晚时分,行动终于开始。
我被要求留在派出所,后来,我才从办案人员的叙述中,得知了那个黄昏发生的惨烈一幕:
在边境线附近一个废弃的仓库里,交易正在进行。
胡一菲和阿旺正与几个男人交涉,我的女儿思李被李春桃死死护在身后。
就在对方验货的当口,警方破门而入!
现场瞬间大乱。
阿旺见罪行败露要跑,李春桃拖住了他的后腿,他竟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扑向了思李!
第五节:春桃死了
惊魂的十二个小时,终于在一片死寂中落下了帷幕。
医院的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刺鼻,取代了民宿院子里三角梅的淡香。惨白的灯光照在墙壁上,映得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守在病床边,目光死死锁在女儿思李小小的身子上。她还在药物作用下昏睡,呼吸微弱而急促,眼皮不时地跳动一下…
我紧紧攥着她冰凉的小手…女儿还活着…
几个小时前,办案民警平静地向我描述了仓库里发生的一切。
可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李春桃女士……为了保护孩子……被嫌疑人阿旺用匕首刺中……伤及心脏……当场……”
“当场死亡”。
这四个字,像冰锥一样钉住了我全身的血液。
春桃死了。
为了我的女儿,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刀口。
是我,是我把她带到了云南,带到了这个她完全陌生的边境小镇。
也是我,轻易相信了那个蛇蝎心肠的胡一菲,把女儿,把她,都推向了绝境。
那些关于“掌控”、“未来”的精明算计,此刻显得如此可鄙!我像个最愚蠢的赌徒,输掉了我最输不起的东西。
“妈妈……” 一声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呓语,将我从悔恨的旋涡中猛地拉出。
思李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大眼睛里充满了未散的恐惧,茫然地看着四周。“春桃阿姨…她在哪?…”她呜咽起来…
我心如刀绞,赶紧俯身抱住她。“不怕,不怕,妈妈在,妈妈在这里……”我的声音沙哑,泪水终于决堤,滴落在她散乱的头发上。“春桃阿姨……去很远的地方了……她是为了保护思李,才变成天使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一个9岁的孩子解释死亡。
窗外,云南的夜色浓重如墨,吞没了所有的星光。
这漫长的一天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
惊魂虽已落幕,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女儿的哭声。
我只能紧紧地地抱着她…
病房门被轻轻叩响,随即推开。
是那位负责与我沟通的办案民警。
他换了身衣服,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
“刘女士,”他放轻了声音,,“孩子怎么样?”
“刚醒,受了惊吓……”我匆忙抹了把脸…
“孩子没事就好,这是万幸。”民警的声音很温和,“嫌犯胡一菲和阿旺,以及接应的几名涉案人员,已全部落网,正在突击审讯。这个跨境犯罪团伙的脉络,基本清晰了。”
我点点头,心脏却缩得更紧。
落网了,可春桃回不来了。
民警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停顿了几秒,他举起了手中的证物袋。
“我们在清理现场,发现了这个。”他把证物袋递近了些,好让我看清。
袋子里,是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
那污渍……是血。
我认出,那是春桃随身带着记菜谱杂事的本子。
——我的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