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炼心路上 问道洪荒
炼心路上，云雾缭绕，幻象丛生。
陈凡一步踏入，周遭景象瞬间变幻。喧嚣的人声、磅礴的灵压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虚空。脚下白玉道路延伸向前，两侧却是光怪陆离、不断生灭的幻境，无数声音在耳边呓语，直指道心深处。
有凡尘权势富贵的诱惑，金山银海，美人如玉，权倾朝野；有修行路上的恐惧，强敌环伺，宗门覆灭，道途断绝；有深藏心底的遗憾，父母期盼，故人泪眼，求而不得；更有对长生久视、大道独尊的无尽渴望……
这些幻象，并非简单的迷惑五官，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引动心魔，考验修士对自身之“道”的坚定程度。寻常金丹修士，行不过百丈，便会心神失守，或沉溺幻境，或道心崩溃，被无形之力传送出炼心路。即便元婴修士，亦需步步为营，谨守灵台。
然而，对于道心历经磨难、早已坚如磐石的陈凡而言，这些寻常幻象，如同清风拂面，难以动摇其分毫。他步履从容，速度不快不慢，目光平静地直视前方，仿佛两侧万千幻象不过是镜花水月。混沌元婴怀抱星核，五符意韵流转，自成一界，万法不侵。
沿途，他见到不少修士陷入幻境，或癫狂大笑，或痛哭流涕，或与无形之敌搏杀，最终身形模糊，被传送离开。也见到一些心志坚定之辈，额头渗汗，咬牙前行。
陈凡并未理会，他的目标，是千里之外的终点。同时，他也在借此机会，进一步打磨自身道心，印证所学。《星辰溯源经》中关于星辰与心境的关联，五符归元诀中对意志淬炼的法门，在此地隐隐共鸣。
行至约三百里处，前方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和呵斥之声。
只见数名身穿星宫服饰的元婴修士，正结成阵势，围攻一名身穿青云道袍的年轻男子。那男子赫然正是陈凡之前在坊市有过一面之缘、身怀疑似与师父有关玉佩的青云剑宗弟子！此刻他衣衫染血，剑光凌乱，显然已落下风，苦苦支撑。周围还有其他几名修士冷眼旁观，不敢插手星宫之事。
“林轩！交出你在‘残剑谷’所得的那页金书！否则，此地便是你葬身之所！”为首一名星宫元婴后期长老厉声喝道，攻势愈发凌厉。
“休想！此乃我宗门前辈遗物，岂容你等抢夺！”那名叫林轩的青年咬牙切齿，剑诀引动，青蒙蒙的剑罡护住周身，却已是强弩之末。
陈凡目光微凝。星宫之人，果然霸道，竟在炼心路上公然杀人夺宝。那林轩的玉佩，关乎师父线索，不能让其陨落在此。
他本不欲多事，但此事牵扯到他心中谜团，不得不管。
就在那星宫长老狞笑着祭出一面星光宝镜，镜光化作锁链缠向林轩，欲要将其彻底禁锢之时——
“嗤！”
一道细微的、近乎无形的碎空刃芒，后发先至，精准地斩在星光锁链最脆弱的节点之上！
“咔嚓！”
锁链应声而断！那星宫长老闷哼一声，法宝受创，神识反噬，又惊又怒：“谁？！敢管我星宫闲事！”
陈凡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战圈边缘，依旧是那副普通散修模样，气息维持在元婴初期，淡淡道：“炼心路问道，各凭本事。以多欺少，杀人夺宝，星宫好大的威风。”
“区区元婴初期，也敢放肆！找死！”另一名星宫元婴中期修士怒喝一声，祭出一柄星辰飞剑，化作流光刺向陈凡！
陈凡看也不看，并指如剑，随意一划。
“寂灭指。”
灰黑色的指芒后发先至，点中飞剑剑尖！
“嗡……噗！”
那品质不俗的星辰飞剑，灵光瞬间黯淡，哀鸣一声，倒飞而回，表面竟浮现出丝丝裂纹！那出手的修士更是如遭重击，喷血倒退，满脸骇然！
一指！重创同阶法宝与修士！
为首的长老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陈凡：“好诡异的手段！你究竟是谁？！”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对方明明只是元婴初期灵力波动，但方才那一指蕴含的寂灭意韵，却让他这元婴后期都感到心悸！
“路见不平者。”陈凡语气平淡，“滚，或者，留下。”
星宫长老脸色变幻不定，对方实力深不可测，而且此地毕竟是炼心路，若动静太大，引来天机阁或他人注意，对星宫名声不利。他咬牙道：“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走！”说罢，狠狠瞪了陈凡和林轩一眼，带着手下狼狈退走，很快消失在云雾中。
周围旁观修士见状，也纷纷散去，看向陈凡的目光充满忌惮。
林轩死里逃生，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对陈凡深深一揖：“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青云剑宗林轩，没齿难忘！”
“举手之劳。”陈凡摆摆手，目光落在林轩腰间那枚古朴玉佩上，“你这玉佩，从何而来？”
林轩一愣，下意识捂住玉佩，眼中警惕之色一闪而过，但想到对方刚救了自己，便老实答道：“回前辈，此玉佩确是家传之物，据说……是晚辈一位早已仙逝的叔祖所留。前辈认得此物？”
叔祖？陈凡心中微动，看来线索指向了青云剑宗内部。他不动声色道：“样式古朴，与我一位故人遗物相似，故有此一问。你叔祖名讳是？”
“晚辈叔祖道号‘青峰’。”林轩答道，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只是叔祖他百余年前外出游历，遭遇不测，魂灯已灭……”
青峰？陈凡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他并未听过。看来需要找机会去青云剑宗探查一番了。他不再多问，点头道：“原来如此。炼心路险阻重重，你好自为之。”说罢，转身便欲离开。
“前辈且慢！”林轩急忙喊道，取出一枚剑形玉符，双手奉上，“此乃晚辈信物，前辈日后若有用得着青云剑宗之处，可持此符前往，晚辈定当竭力相报！”
陈凡看了他一眼，见其目光真诚，便接过玉符：“有心了。”随即身形一晃，已消失在云雾深处。
林轩望着陈凡消失的方向，握紧玉佩，眼中充满感激与坚定，服下丹药，继续前行。
陈凡继续赶路，速度加快。方才小试牛刀，寂灭指威力让他满意，对力量掌控更精妙。行至约五百里，幻象威力骤增，开始出现涉及大道感悟、因果纠缠的深层心魔。甚至有幻象直接演化出星宫曜日真君、司徒明轩等人追杀他的场景，逼真无比，杀意凛然。
但陈凡道心通透，五符归元，早已明心见性。这些幻象，反而成为他磨砺道心的资粮。他如履平地，速度丝毫不减，超越了一个又一个艰难前行的修士。
七百里、八百里、九百里……
当行至九百里处，前方云雾骤然变得浓稠如墨，一股苍凉、古老、仿佛源自天地初开时的宏大意志轰然降临！陈凡眼前景象再变！
不再是个人心魔幻象，而是一片浩瀚无垠、星辰崩碎、天地倾覆的末日景象！洪荒破碎，大道哀鸣，神魔泣血，众生湮灭！一股无法形容的大悲怆、大恐惧、大绝望充斥心间！同时，一个充满诱惑的宏大声音在识海响起：
“顺从……融入破碎……可得解脱……见证终极的虚无……”
这是……洪荒破碎的残留意念所化的集体心魔劫！针对的是对天地大道有深刻感应、身负大气运或大因果之人！此劫凶险无比，一旦心神被其同化，道心将彻底沉沦，化为这炼心路的一部分养料！
陈凡身形猛地一顿，脸色微白。这股意志太过磅礴，直指本源，连五符光华都微微摇曳。他仿佛看到了自身在洪荒破碎大劫中的渺小与无力，看到了道途的终点或许亦是虚无……
“不！”
就在心神即将失守的刹那，陈凡眼中猛地爆发出璀璨神光！丹田内混沌元婴怒目圆睁，星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五枚符诏虚影疯狂旋转，爆发出不屈的呐喊！
“寂灭非终，乃轮回之始！破碎非虚，乃重生之基！我之道，乃超脱之道，岂会沉沦于此等残念！”
“洪荒已碎，而我道心不灭！前路已断，而我自开新天！”
“道心参天，唯我本真！”
轰——！
一股更加纯粹、更加坚韧、凌驾于破碎与虚无之上的混沌道意，自他体内冲天而起！硬生生冲散了那洪荒悲怆的意志！眼前幻象如玻璃般破碎！
他一步踏出，周身气息愈发圆融内敛，道心经历此番洗礼，更加坚不可摧！目光所及，前方云雾散开，千里终点，已然在望！
炼心路，过！
陈凡回首望去，云雾深处，能抵达此处的，已不足百人。皆是心志如铁之辈。他淡淡一笑，身形化作流光，射向终点。
问道山下，天道碑上，一个不起眼的“青玄”二字，悄然浮现，位列前百。顿时，引起山巅平台上一片低呼与无数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陈凡的身影，出现在终点平台，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目光，已投向那即将开启的、更加波澜壮阔的——万法秘境！
（第三百一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