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穴内的气氛凝重而紧迫。墨菲斯强撑着伤势，迅速在地上用寂灭之力勾勒出一幅简略的地图，指出了那条他认为相对安全的撤离路线。
“这条小路沿着‘寂灭之息’的脉络边缘延伸，能量紊乱，能干扰大部分追踪法术，但同样危险，需要时刻抵抗寂灭之力的侵蚀。”墨菲斯神色严肃地提醒叶凡，“而且，不能排除清道夫在那条路上也布置了暗哨。”
叶凡点了点头，将路线牢记于心。他看了一眼依旧在沉睡，但体表那层暗黄雾气已经内敛、气息似乎更加幽深难测的秽源珠，将其小心地塞回怀里。这吃货虽然不靠谱，但关键时刻的“生化”攻击确实效果拔群。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叶凡扶起墨菲斯，两人不再耽搁，迅速离开了石穴，按照地图指示，一头扎进了石林更深处的灰雾之中。
墨菲斯所指的这条路，果然异常难行。脚下是松软陷足的黑色淤泥，四周弥漫的灰雾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侵蚀神魂的力量，时不时还有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毒蛇般悄然出现又消失。两人不得不将大部分精力用在抵御环境侵蚀和规避危险上，速度大受影响。
叶凡运转法力，体表泛起一层微光，将灰雾隔绝在外。墨菲斯则更显从容，他周身似乎自然流转着一层薄薄的寂灭气息，与周围环境隐隐相融，反而减轻了不少压力。
“前辈对寂灭之力的掌控，令人佩服。”叶凡忍不住说道。
墨菲斯苦笑一声：“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沾染了这东西，如同附骨之蛆，甩不掉，只能尝试去理解和驾驭。但也正因如此，才被清道夫盯上。”
两人一路无话，在险恶的环境中艰难跋涉。期间，叶凡敏锐的神识数次察觉到远处有隐晦的能量波动掠过，似乎是清道夫的巡逻队，但都因为这条路线的特殊环境和他们的谨慎，得以避开。
行进了大半日，前方灰雾似乎淡薄了一些，隐约能听到一种低沉、仿佛大地心跳般的“汩汩”声。空气中弥漫的寂灭气息也变得更加精纯和浓郁。
“快到寂灭之泉的外围了。”墨菲斯低声道，脸色更加凝重，“小心，这里已经是清道夫重点监控的区域。”
果然，越靠近声音来源，周围出现的战斗痕迹越多。破碎的骨骼、焦黑的地面、残留的能量冲击印记……显示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冲突。
叶凡甚至在一处断裂的石柱下，看到了一具被某种强大力量瞬间汽化、只留下一个人形焦痕的残迹，从那残留的微弱圣光气息判断，很可能是净教的人！
净教也派人来了？而且还和清道夫发生了冲突？叶凡心中念头急转，局势越来越复杂了。
就在两人准备绕过一片能量极其不稳定的扭曲石丛时，叶凡怀里的【仲裁之锤·仿】突然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悸动！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共鸣，而是一种明确的、带着渴望的指向——直指石丛后方！
同时，他体内的契约残片也微微发烫。
“前面有东西！”叶凡立刻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对墨菲斯说道。
墨菲斯也感应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这股波动……是那块被熔炼的契约核心碎片？不对，比那更……纯粹？像是……泉眼本身？”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一丝期待。难道误打误撞，接近了寂灭之泉的核心，或者清道夫熔炼契约碎片的地方？
他们小心翼翼地收敛所有气息，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摸向石丛后方。
穿过那片扭曲、仿佛随时会空间折叠的区域，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那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与之前看到的干涸泉眼轮廓不同，这里的中央，竟然真的有一口泉眼！
泉眼不大，只有丈许方圆，但其中涌动的并非泉水，而是一种粘稠如墨、不断翻滚、散发着极致死寂与终结气息的黑色液体！这就是寂灭之泉的本体！
而在泉眼旁边，矗立着一座约三人高的、由无数骸骨和不知名黑色金属搭建而成的简陋祭坛。祭坛顶端，悬浮着一块约莫拳头大小、不断扭曲变形、散发出七彩琉璃光芒的碎片——正是那块被清道夫熔炼的契约核心碎片！
此刻，那碎片在祭坛力量的作用下，正不断抽取着下方寂灭之泉的力量，黑色的寂灭之力如同丝线般缠绕而上，融入碎片之中，使其光芒越发璀璨，却也透出一股极不稳定的狂暴气息。
祭坛周围，站着五名气息强大的骸骨收税官！其中两名赫然是之前看守墨菲斯的筑基后期头目，另外三名也是筑基中期巅峰！它们如同最忠诚的守卫，环绕祭坛，魂火死死锁定着祭坛上的碎片。
而在祭坛正前方，还站着一名身披暗金色骨甲、体型更加高大、眼眶中燃烧着近乎白色魂火的骸骨收税官！它手中握着一柄缠绕着黑色闪电的骨杖，散发出的威压，竟然让周围的灰雾都为之退避！
金丹期？！
叶凡和墨菲斯心中同时一沉！竟然有金丹期的清道夫头目在此亲自坐镇！
“熔炼已至最后关头……”那金丹期头目发出低沉如同闷雷的灵魂之音，白色的魂火扫过祭坛上的碎片，“只待‘源核’与‘契约’彻底融合，便可为‘重塑’之基注入第一块……也是最关键的一块……基石！”
它猛地将骨杖顿地，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扩散开来，催动着祭坛运转更快！
“不好！他们快要成功了！”墨菲斯脸色剧变，“必须在融合完成前打断他们！否则这块碎片的力量将被彻底污染和转化，再也无法挽回！”
叶凡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融合波动。一旦完成，清道夫的计划就真的迈出了坚实一步！
可是，对方有一名金丹，五名筑基中后期！他们这边，一个重伤的筑基巅峰（墨菲斯），一个筑基初期带伤的叶凡，还有一个在沉睡消化、不知何时能醒的秽源珠……
这实力对比，简直是绝望！
“小子……现在走，还来得及。”墨菲斯看着叶凡，声音沙哑，“一旦动手，十死无生。”
叶凡看着祭坛上那光芒越来越盛、却逐渐被黑色寂灭之力侵蚀的契约碎片，又看了看怀中微微震动的仲裁之锤，以及那枚沉甸甸的定魂钉。
他想起了钱掌柜的算计，系统的KpI，彼岸的高利贷，讨债的乌鸦，还有那黑色箱子的低语……这一路走来，他看似倒霉透顶，负债累累，但何尝不是在一次次绝境中，抓住了那一丝微弱的生机，不断向前？
如果在这里退缩，之前的一切努力，背负的所有债务，又有什么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决绝，对着墨菲斯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前辈，来都来了……”
“不搞点破坏，对得起我们背的这么多债吗？”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座祭坛，以及祭坛旁，那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寂灭之泉！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同归于尽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